“对啦,我早就想问您了,如果舞会那天晚上的事态发展下去,您真的要对维歌元帅拔剑吗?”我突然想起。
“听说维歌元帅剑术精湛,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了,可惜,您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依诺林轻描淡写。
“那么我晕倒得正是时候了?”
“还好没把我吓死。”
我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记忆里那温暖的怀抱是依诺林吧?
依诺林骑士再度弹出一串音符:“您还不知道吧,您倒下的时候,有多少人震惊恐慌,连掩饰都顾不上……”
呃,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依诺林骑士,他也抬眼从竖琴上看着我,眼中有我不愿意解读的情绪。我一时语塞,不敢接他的话,更不敢询问还有谁为我慌乱失常。
这时,可爱的爱迪斯躬身推门进来,告诉我一天的会见时间结束了,依诺林骑士便遵循礼节告辞而去。
喝了点清淡的加了菜叶煮成的稀粥,我挥挥手让侍仆撤去餐具。爱迪斯再度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紫红色蓟花,我做了个手势,她便会意地走到窗前,那里的大理石花瓶中正插着一束半点不见枯萎的蓝色蓟花,如仙人掌般的尖长绿叶与形似一团芒刺般的花朵挺拔地展现着灿烂的活力。
爱迪斯刚要准备动手替换,我便出声阻止:“算了,爱蒂,昨天的花还没有枯萎,今天的就放到小客厅去吧。”
爱迪斯对我行了个屈膝礼,抱着那一大束花出去了。
这个摩南比什公爵,他家是开花店的吗?而且还只有这一种花,真不知道这种像海胆一样的花哪里好看了,还天天都送来。
其实……我已经从众多访客异样的眼神和话语中了解到,蓟花是奥格瑞兹的国花,而萨克维撒却几乎看不见这种花的踪影,依偌林曾说这种花“只出现在非常遥远的高山上”,真不知道摩南比什公爵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花的?
终于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白日的喧闹统统远去,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望进夏末依然繁茂的花园里。
几乎所有显贵都亲自或者派人来我的病榻前留下问候,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自然是和我结怨颇深的维歌元帅,另一个则是婚期在即的阿玛克尼亚公爵。
他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像他这样理智而又明理的人,照理说不应该啊。我不由得呵呵笑起来,真有意思,他这样做,是对我还有怨恨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经看清,阿玛克尼亚公爵对艾格拉丝公主并无深厚的感情,他给她的温柔殷勤并不比其他向他献媚的贵妇们多;他看她的目光中也并没有注满深情。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只不过是为了权势而娶她。既然索瓦公爵可以通过阿玛克尼亚公爵进一步提升在朝廷中的势力,谁说阿玛克尼亚公爵又不是攀上了索瓦家这棵大树呢?
我是失望了吗?可我本就不该抱着希望,这里没有人有义务迎合我的期望。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有义务让自己符合他人的期望。我不也同样如此吗?
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无须回头便微笑起来,紧接着被人轻轻地拥进一具带着清新草叶气息的怀抱中。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项上,痒痒的。
我仰起头来,把身体的重量向后靠在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问道:“在花园里待了一天?”
“嗯。”菲拉斯轻轻地应道,亲吻着我的发丝。
自从我在昏迷中被瑟基给送回来,菲拉斯就不眠不休地在我床前守了一个昼夜,直到我醒来。
当我睁开眼睛,慢慢辨认出菲拉斯的脸,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感觉被他大力托起拥进怀中,感受着他收紧的双臂传递出来的颤抖与欣喜,我的心就平静安宁了下来。
我没有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照他倔犟的个性,即使逼迫他说,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只是每次注视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我都会从那双美丽的绿眸中读出新的信息。在他的注视下,任何恐惧不安都会消失;在他的眼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