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一会儿,我就对这样的花招失去了兴趣,对于那些偷眼看我,然后轻声和女伴议论,迸发出哄笑的贵族少女们,我感到不耐烦起来,心想还是加入到男人群中间去,起码不用再单独承受这样的目光和议论了。
我慢慢踱步到男士聚集之处,尽量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站。几次刚刚站定,就发现有人要上前来与我说话,吓得我赶紧溜边儿,终于在一个圆柱之后找到了容身之所,一抬眼却发现阿玛克尼亚公爵居然又站在我旁边。我移动到他绝不会注意的角度,终于放心大胆地打量起他来。
从来没有这样观察过他,我发现阿玛克尼亚公爵还真是天生的风流倜傥,当某个贵族少女不好意思的目光和他偶然相对时,他就习惯性地放射出潇洒而优雅的微笑和眼神,令对方心神摇曳。
在这个以烦琐的礼仪和华丽的衣着为表象的晚会上,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能够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想,是由于他身上那种天生的优雅自信,还是透过这表面的殷勤潇洒流露的冷傲?更或者还是他身体深处隐藏着的极少为人所知的强烈的爆发力?一种冲动、野性的力量,只是不知为何被掩盖在雍容华丽背后,却不知不觉地散发着危险的魅力?
我觉得他动了动,似乎就要回头看,我赶紧向后退去,把自己隐藏在一大堆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中,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倾听他们的谈话。
男人的话题还真够无聊的,不是打猎就是骑马,再不就是艳情逸事,我听得瞌睡连连,不由得意兴阑珊。终于,安妮罗琳的名字跳了出来,引起了我的注意。
“关于安妮罗琳公主,”詹姆斯伯爵说,“我斗胆说她脸庞圆润,肤色白皙,眼睛非常灵活,尤其是那一头美丽的红发,简直迷住了不少贵族公子。宫中能和她比肩的名门闺秀还真不多。蓝基娅公主或者玛特儿长公主,要不就是太子妃,这些都是身份高贵的淑女,我认为或者说认定,她们的芳心都很被难打动,这些美人儿都是目光咄咄逼人,善于言辞,表面谦恭,显得很有教养,内在却是极其高傲。”
“如果安妮罗琳公主不比您形容的优雅,”另一个说,“那么,潇洒如德·费拉尔伯爵又怎么会为她心碎,不过公主好像对恋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我认为在国内能配得上她的人确实很少。”
又是男人们在私底下评论女人啊。
“至于蓝基娅公主,”诺尔丹子爵说,“虽然也是个美人,但她的风流韵事也像她的美名一样到处流传。据说她的情人多得数不清,最近又和阿玛克尼亚公爵扯上关系。卡斯特王子对她的美貌大加赞扬,却不敢或不愿提起她无耻献身于阿玛克尼亚公爵之后的事情。那肯定都是些不光彩的事情,可怜的卡斯特不比费拉尔伯爵伤心得少。”
我皱起眉头,记起这个诺尔丹子爵好像是索瓦家的远亲。
“说起蓝基娅公主的倾慕者,我听说依诺林骑士为了她竟然拒绝了玛特儿公主,直接导致了国王对他的不满。骑士却毫不介意,依然每天去蓝基娅公主府邸拜访。”
“不过这位公主在美貌和才情上确实过人一等,难怪有众多贵族甘愿拜倒在她脚下,宫中的御用诗人夏特利亚尔,据说在那次‘花冠贵夫人’的诗歌会上对她一见钟情,已经为她写了好几首诗,甚至还请求弥撒尔亲王帮忙献给她,当然被亲王拒绝了。”
“假如我是诗人,”萨格里潘特侯爵说,“我想我肯定会在诗歌中把她们巧妙地讽刺一番。因为诗人通常都很小气,如果某位夫人拒绝当自己想象中的意中人,诗人都会用他们的笔来报复,这是诗人的本性,也是他们令人羡慕的本领。”
“可您并不是诗人,侯爵阁下,”詹姆斯伯爵这时说道,“请您告诉我,您难道对公主的美貌毫不动心吗?”
“当然不会,我可不会笨到拿自己的名誉给一位风流美人添加上一笔让她骄傲的谈资,我的这颗心还是留给能够欣赏它的人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