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他何时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不但知道我离开上海的准确时间,还弄到了同车次的车票,甚至和我还在同一节车厢。
我知道他是气坏了,因为不管我怎么低声下气,好言相询,他都不说一句话。最后,我恼了,爱理不理,谁还欠谁不成。
我扭过头,两手托腮,僵着脖子和车窗对峙。
初夏的夜晚,月色柔美,满天星斗。
科技的进步使我们在空间上的位移速度,超越了前人的想象,晚上的火车将在清晨到达目的地。
我百无聊赖地翻起随身带着的小说,翻了几页,又觉得没劲,偷偷瞥了一眼向晖,与他专注凝视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收回视线,挠了挠头皮,正襟危坐,嘴角慢慢浮上笑容。
我让你装。“让一让,我要去厕所。”我对着他说。
他取出随身听往耳朵里一插,背过身,装作没听见。
我气急,扯着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厕所。”一车厢的乘客都往这边看,几十张嘴几乎同时咧开,哈哈大笑起来。
我无地自容,都是拜他所赐。
向晖再也没法忍住笑,眉毛动了动,爆发出一串清朗朗的笑声。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只得埋下头自己生闷气。
感觉有一只手在我头顶摩挲了几下,接着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耳朵里。
“又是张学友的歌,”我快要跳起来,“能不能换一盘磁带啊?”
他耸耸肩,“仅此一盘。”
“你知道我不喜欢他。”向晖是张学友迷,认识他以后没少被他荼毒。
他无声地笑了,“我只要你喜欢他的歌,不是让你喜欢他的人。”他压低声音,又补充一句,“人只需喜欢我一个就好。”
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幸好大伙刚才笑过之后又忙活各自的事,没人再注意我们这边的动静。
相比我的羞涩,向晖没有一丝窘迫,他抚住我的脸颊,从鼻孔里哼出声来,带警告意味地威胁,“以后不许再给我玩失踪。”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嘴上应承着,心中念叨着回去定要把竹喧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不是竹喧说的,”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向晖望住我,简短补了一句,“是袁琅。”
我失笑,那还不是一样,竹喧这个大嘴巴,她知道了就等于袁琅也知道。
向晖抿了抿唇,眸色加深,眉心紧紧锁起,搂住我,“总之,不准再有下次。”
张学友浑厚质感的嗓音伴着我沉沉睡去,有向晖在我身边,我睡得特别安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他的胸前,手臂还牢牢地环住他的脖子,而他仍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坐姿,见我醒来,才动了动手和脚,道了声“早”。
没脸见人了,我嘤咛一声,低着头,久久不敢抬起。
北京的火车站大楼,是一个带着浓厚历史痕迹的建筑。
清晨的北京还带着些许的凉意,我们的北京之行就这样开始了。
汪然的学校在海淀区白石桥附近,因为要提前回校迎接新生,所以只在家中待了一个月,据说,萧赫已经跟着她上过门了。
不愧是北方人,做事有胆识有魄力,不像我,和向晖开始得比她早,但到目前为止还在父母那里瞒得滴水不漏。
根据汪然口述我做的记录,从火车站到她学校要倒好几趟车,所以,我一狠心,决定打的前往。
在车上我忽然有些不放心地转过头和向晖说:“我是去看汪然……我最好的朋友。”
“你最好的朋友不是竹喧吗?”他打趣,我踹了他一脚,“我是说真的。”
“哦,我明白了,竹喧是假的。”他点点头,“回去我会记得告诉她。”
我气急败坏地瞪他,顺手拿起背包往他头上砸。
“你这是谋杀亲夫,要不得啊。”向晖嬉皮笑脸地调侃,出租车司机不时地回头看我们,时而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