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问我我怨吗?
我怨,怨爸爸的被动,妈妈的主张,怨他们的对我的遗忘,怨他们的自私。
一年后,爸爸和妈妈各自再婚,有了新家庭。那时候温柔的妈妈告诉我一句“女人,无论如何总要有个依靠。”就这一句似乎交代了一切。
于是,那一年的中秋和圣诞,我多了一个新爸爸和一个新妈妈。
再见到爸爸的时候,爸爸和新妈妈已有了小孩,他们告诉我,她是我妹妹,我必须要好好爱护她,就像以前爸爸妈妈爱护我一样。
过后,妈妈和新爸爸也为我添加了一对龙凤胎的弟弟和妹妹。他们同样教导我说,要好好疼爱这两个弟弟和妹妹。
就这样,我像是多出来的一个。孤零零地夹在两个像是我却又不属于我的家庭中,黯然地像个小乞丐般向爸爸和妈妈分别乞讨着那被割分成一半的爱,或许比一半还少,尤其有了弟弟妹妹以后。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把我当小公主般疼爱了。我闹,我哭,我发脾气,希望得到大家注意,妈妈却一脸无奈地对我说:“如果你再不乖乖听话,妈妈以后都不要你了。”自从妈妈说了这话以后,我再也不闹,不哭,不发脾气。因为我是真的害怕,害怕连那时候妈妈那仅剩少少的爱也没了。
我很少见到新爸爸,只知道新爸爸很富有,同时也很忙很忙。偶尔见到他时,那凌厉的眼神叫我害怕,尤其每次妈妈在我身旁的时候,他凌厉的双眼总带有一丝的责备,像是告诉我不应该一直黏着妈妈。 所以,每当他在家,我都只好躲在自己房里。
9岁那年,妈妈告诉我说:“小蕾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学习独立了。”然后就把我送往加拿大寄宿学校念书。
我因为妈妈一句“是时候学习独立了”就这样越洋过海,成了小留学生。
那一刻我真得觉得妈妈不要我了, 就这样我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年复一年,妈妈除了开始几年来探望我以后,就不曾来了,而我也越来越不想回去了。每年放暑假回去,看着妈妈、新爸爸和弟弟妹妹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反倒是像个访客。
爸爸那儿情况也差不了多少。每次到爸爸那儿去吃饭,新妈妈对我虽是客客气气,可那过分的客气总让我很不自在。爸爸望着我的眼神总含着许多无奈,对我说的话却不多,每一次不是叮咛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是问我钱够不够用。
也许,在他人看来,我还是幸福的,至少,我不需要为了钱烦恼,也不需要向爸爸妈妈一点一滴报告行踪。
可是,天晓得,我是多么害怕,当我在12岁那年,看着鲜艳的血不停地从自己下体溢出,我一个人躲在宿舍厕所里不知所措地痛哭,我并不害怕死去,却不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直到老师来了以后,我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我第一件胸罩也是在窘迫腼腆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战战兢兢去买的。几年后,我才知道自己一直穿着和自己胸型不合适的胸罩。
15岁那年夏天,在图书馆角落,我被隔壁班,来自美国的男同学夺去了初吻,当他舌头温柔有力地在我小嘴内和我舌头纠缠着时,我惊慌失措地以为我会就这样怀孕了。直到他嘲笑我的无知时,我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幼稚愚昧。
18 岁高中毕业典礼,我孤单躲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周围有着父母陪伴的同学。虽然知道爸爸妈妈不会来,可我还是一直反复往礼堂门外看,始终,没有我期望的奇迹出现,我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几天后,只收到了妈妈寄来的贺卡以及一台新手提电脑。贺卡里,她短短交代了因为妹妹生病了,所以无法出席。
同年,为了祝贺弟弟妹妹进了重点学校,新爸爸给他们举行了一个庆祝会,妈妈吩咐正在等待大学开课的我也回来参加。进了门,我有些惊讶庆祝会竟是那么盛大,除了弟弟妹妹的朋友同学,和一大堆我不认识的亲戚朋友以外,还有许多新爸爸商场上的朋友。
我默默地看着妈妈、新爸爸以及弟妹们和谐亲爱,接受着亲友们的祝福。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明白了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也许,应该说,我从不属于这个家。
和妈妈、新爸爸打了招呼,再向弟妹们祝贺以后,我静静地,独自走到了那无人的后花园,然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我不明白,是我不够乖,不够好,不够懂事吗?为什么在那些极度需要妈妈的日子,她都不曾出现给我关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