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掉一滴泪,我会好好待你,好好爱护你。
夜越来越深,妩音头也不敢抬,小声地说:“睡了吧。”
“嗯。”他轻应着,走近床前,让她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却见裴奉飞伸手从衣服边拿出一床被子,朝她笑笑,“我睡地上就行了。”
她抓住他的手,“睡地上,寒气大。”她躺进去,缩在里面,留出床上大半的地方,面对着墙。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天哪,脸又烧起来了。
是他躺下的声音,有些温馨浮上心头,一人一床被子,隔得再远,她也能听到他的心跳了。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良久,听到他大口呼吸的声音。
妩音扑哧就笑出声来,他倒比她还紧张,明明是夫妻啊,相伴一生的人。
她转过头看他,他背对着她,几乎是挨着床沿而躺的,清华的月光透过窗子映在他的背上。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仿佛这样看着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睡不着是吗?”他带笑的声音传来。
“嗯。”她轻轻地应道。
看着他转身望向她笑,“笑什么呢?”她轻问,夜好静啊,静得只有甜蜜。
“就是想笑,妩音,你真是不简单。”能陪他吃那么多的苦,依然甘心情愿,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只以为这位吃不了苦的公主会在半途和他分道扬镳,那他也会将所有银两都给了她。他有些感叹地看着她,“妩音,你恨过我吗?”
“恨过。”她幽幽地说,“曾经很恨很恨。可是,如果我一直恨着,花心思在恨上面,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他笑,拉住了她的手,细细的手没有挣扎。好小啊,他不敢用力,生怕折断了她的手,这小手又含着多大的力量呢?可以让一个娇小的女人变得这般坚强。
“都过去了。”她轻轻地说着,他的手掌厚实温暖,长满了茧。她轻轻地抚着那茧,体味着上面的艰辛。
似乎能感应到她想什么,裴奉飞轻松地说:“初时拿剑还不敢挑太沉的。师父说,如果怕沉,就不要怕掉脑袋,剑长一分更有利,沉一分更有杀伤力。”
有谁会给自己的娘子讲这些战场上的事啊?可是关于他的,她都好奇,“你的师父必是严厉之人。”
“可不是嘛!”裴奉飞兴致一来,就细细地说起入军营的事。
待他说完,看见妩音闭上了眼,均匀地呼吸。他有些不舍地放开她的手,将她的被子轻轻拉高,奔波了那么久,她是累了。
看着她美丽的睡颜,好想拥她入怀,娘子啊,家啊。
“好好睡吧,我的娘子。”他轻言。
两人的身子越靠越近,似是习惯了一样,听着他的心跳,她睡得更安稳了,脸上是化也化不开的笑意。
天放大白,那三只脚的狗在汪汪叫着。
妩音揉揉眼坐起,床上只有她,身上盖着两床被子,怪不得有些热。裴奉飞呢?
有些焦急,门一推开,就看见他满脸的神采飞扬,手里捧着碗热粥,“醒了啊,我热了粥。”
她失笑,“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没吵醒你。”
谁会相信这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还会做早饭呢?她理理容妆,“要是有人知道,一定会以为我是河东狮。”
“吃过饭后,我带你去后山打猎,有好多野兔和鸟呢。”她瘦了好多,得让她吃些好吃的,把她以前的好气色补回来。
打猎,在皇家是常见的娱乐,可惜的是,她只能是陪伴,只能远观,或去给主人捡猎物。当看到那垂死挣扎的动物可怜兮兮的眼神时,她的心在痛。
裴奉飞一敲脑袋,“怎么忘了,妩音必是不喜欢打猎的,饿得不得了,也要将兔子放跑。这样吧,看看我们今天的运气好不好,能不能猎些狼啊、狐狸之类的来,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可以补补身子。”
“打猎还讲究这些啊,倒不如看看有没有老虎之类的。”好细的心思,连漱口水都准备好了。从一开始见他,就觉得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老虎?”他的眼一亮,摩拳擦掌,“倒是好,不过这么多年了,估计这里什么也不会有了。”
物产丰饶的阿萝山,满山遍野都是叫不出名的花草。他很兴奋,回到了日夜想念的地方,一路上不断地向她讲解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剑一般尖的禾叶,沉甸甸的黄金谷子,以及那高高大大的桑叶,乌黑酸甜的桑葚……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她喜欢这里的与世无争,喜欢这里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