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人 七(1)

已婚女人的情欲就像爆了口的火山岩浆,喷薄出来势不可挡。和老公生活在一起多年,何韵形容两人的关系是比白开水还淡,甚至干脆连水都不是,因为不流了。至于潘渊,纯粹是她一人的精神之恋。“地毯事件”之前,她如珍宝般把他藏在心底最深最软处,固执认定他是自己的。他高大,纯洁,英俊,聪明,高不可攀而且威风凛凛,随心所欲在心里为他的形象添枝加叶,并毫不怀疑他身上所有优良品质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但在那之后,他变得渺小,龌龊,丑陋,低俗不堪而且猥琐无能。更重要的是——他是刘雪婷的,而且还是刘雪婷鄙弃和不屑的。这种古怪的感情混合起来,她不仅可怜潘渊,更可怜自己。

很多时候,女人喜欢在心里放一个男人,或远或近,或真或假,或存在或虚无。潘渊在她的心里竖起的偶像轰然倒塌后,她把这种想要的感觉不知不觉转到李钊身上了,这种肉体和精神双依恋的情感让她开始有些失控。

李钊长着一双男人少有的温情脉脉的大丹凤眼和一双软绵绵的女人手,是那种大部分中国高等学校教育模子里滚出来的一个七八年生的男孩,很明显地打上了这个年代人的烙印:没有信仰也不特别祟拜谁;对女人的兴趣超过对国家大事的兴趣;喜欢享乐却不怎么去冒险;相信奇迹但不相信会降落到自己头上;做不了管理者又不安分低级员工职位;想留深圳看不到发展想回内地又有点不甘心。除了偶尔买彩票盼望中大奖激动一下之外,只好在做好本分工作之余潜心研究武打和上网交友,有几次成功哄到几个妹妹见面,却不料是一个比一个更有科研价值的恐龙,而不是适合谈情说爱,这让他很悲愤。可以说,一离开学校,他的光辉岁月就宣告结束,性生活更是困扰他的大难题。找妓女吧,一来怕有病二来费钱,这对于一个月薪才三四千块的年轻人来说可不算妙事;想找个同居女友,除了同事没有任何其他机会,而那些月挣几千块钱的女同事长得不成人形,眼睛却跑到头顶去了,非有车有楼的她不干,拒绝的理由冠冕堂皇:办公室不谈爱情!

一次哥们聚会,几个大男人说起深圳漂亮女人的事,顺便也扯到了二奶,一个脸上像抹了猪油的长发男人一脸得意地说起自己的猎艳经验:上沙,下沙,新州,沙嘴,皇岗,这些都是有名的二奶村,这些地方的二奶姿色不差,安全可靠,容易上手;至于湖贝新村,东海花园那边出入的一些二奶,是真正有钱人的玩物,吧嗒吧嗒口水是可以的,但最好少动真格的,因为惹恼了有钱人,搞不好不是掉老大就是掉老二,就算只是弄个伤残,也够呛的。去年一高级花园区某二奶和二爷偷情,保安早被男主人买通,得到信号带了几个手下赶回家里,二爷情急之下跳楼,二十几层楼扎下去,脑袋摔了个稀巴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一天寂寞难捺的李钊甩掉平时像跟屁虫似的哥们独自晃荡到新洲村某处去猎艳,心里像揣了只吃了亢奋药的小兔子般,激动又兴奋;又像拿了全副身家去买彩票等待开奖的赌鬼,期待又害怕。经过一个饭店门口时,一个嘴上抹蜜的女人叫他帅哥殷勤地拉着他要他进去吃饭,急得他一头汗。好不容易挣脱掉那女人肥大的手,见到一个穿粉红色紧身上衣的顶着满头黄色卷发的女孩子对着他“哧哧”地笑,立马来了精神,鼓起勇气不紧不慢地尾随红衣女孩到了一家美发店门口,女孩子站住,睁着大眼看着他:“干吗跟着我呀?”

“我?!我想……”李钊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一下子满脸通红,跟个呆瓜似的。

“别跟着我呀!”红衣女孩半嗔半怒地说。

李钊不死心,还是跟着那个女孩子,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她给勾搭上,不料没走几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出现了,看到红衣女孩子,牵着她的手进了一家饭店。临进门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李钊,直看得李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溜之大吉。

还有一次李钊跑到皇岗村的食街,边吃饭边捉摸晚上做些什么,隔壁桌的几个浓装妆艳抹的女子围坐在一起吃鸡煲,旁若无人的笑又脆又响,李钊倒是想过那些是什么人,但碍于她们人多,也不敢下手,吃完饭依依不舍地往前面走。一个刚才在吃饭时就狠命向他抛媚眼的短发女孩子跟过来,爽爽脆脆地问:“靓仔,去‘肥猫’迪斯科跳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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