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养伤(4)

走了两步,快到床前我又停下了。

好像不太妥。玉荇这个皇帝只是代理,要是淑妃出了大问题,回来他可能不好向他哥交代,听说这个淑妃的家里在朝中是很有权势的。

我眉头一转,我不打你,我也不杀你。

我在屋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那四个肉身凡胎一点儿瞧不见,还在那里讨论我的死活。

我耀武扬威地无人看见,但是我走到床前往淑妃脸上吹了一口气,她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伸手在脸上摸摸,手放开的一瞬间,她跟前的小宫女“啊呀——”地尖叫起来。

屋里顿时炸了窝,我叉着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人仰马翻。

嗯,后宫里的女人,不管你再厉害,再狠辣,再聪明,这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的相貌得美。现在的淑妃娘娘嘛,美这个字和她是扯不上关系了。呃,回眸一笑百魅生,吓死小孩儿也不偿命。嘿嘿,我看你再狠啊再毒啊,秋后的蚂蚱,也就这几天蹦跶了。

“太医——太医——”

“我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拿镜子来!拿镜子给我!”

“啊啊——”

我穿出了墙外,打个哆嗦,还真冷。一墙之隔的舒庆宫里正在鸡飞狗跳墙。

一点儿凉意落在脸上,我抬起头,看到飘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下雪了。

我紧赶慢赶地回到秋实宫,还是冻得浑身冰凉,急急地想钻进被窝去暖和一下。不过玉荇不是去睡了吗?怎么又坐到了我的炕边来了?

他已经脱了外袍,披着一件夹袄,斜身坐在炕缘,很轻柔地在我变的那个假人鼻端试了试。

切,我又没断气,至于这么小心么。

不过我幸好变的这个假人仿真度很高,万一忘了给她变出呼吸来,那可不一下子就露馅儿了嘛!

玉荇将手缩回去,握住假人的一只手,看样子似乎是想给塞回被子里去,但是动作未免太慢,将整只手都牢牢握住,然后,他,他……

他怎么将嘴唇贴到那只手的手背上了?

他是想试体温吧?

我站在一边儿抚抚胸口,这个动作未免暧昧了一点儿,试体温可以用手摸摸,不用拿嘴唇来试吧?

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屋里炕暖炉热,我的脸也麻麻辣辣的烫了起来。

玉荇对站在一旁倒抽气的我一无所觉,望着床上那个枕头变的假人,目光有些痴迷,有些狂热。

我退了一大步,玉荇他,他不会是,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认知像个炸弹一样在脑子里爆开,我呆立在炕前,连玉荇是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点儿软,我坐在炕边上,将那个已经恢复原样的枕头从被子里拖出来。枕头被捂得很热,我忽然想,要是枕头也会热,也会出汗,也会害羞,它现在可能会变得红红的,然后出一层汗。

我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枕头,刚才变成人形后被玉荇握住的,应该是哪个位置?

玉荇他,他……

我想起他英俊的脸,漆黑的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脸,觉得脸上越来越烫。而且,而且觉得自己的手背也麻麻的,好像,好像起了许多蛇皮疙瘩的感觉。

切……错觉!一定是错觉!刚才被他亲的是枕头,又不是我!

刚刚被他握的应该是这里吧,枕头侧角有一点儿皱了,像是被手握的。

我将鼻子凑上去,仔细闻闻,好像可以发现这件诡异事情的蛛丝马迹一样。

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热,而且有点儿暖洋洋的。

我使劲地抽动鼻子,嗅来嗅去,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整张脸都压到枕头上去了。

突然想到,刚才玉荇的嘴唇就是贴在这里。

轰一声,又一颗重磅炸弹在脑子里弹射开花,我一头栽到炕上,呻吟了一声。

这是怎么啦!玉荇为什么会那样?我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我为了维持在玉荇眼中的正常人形象,明明已经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还得在床上装病号,吃燕窝粥,其实我现在很想吃烤羊羔腿和水晶肘子。

更苦命更艰难的是,我真恨不得自己昨天啥也没看见,我没看见玉荇坐在炕边用嘴唇试我体温,我更没看见他用贼亮的诡异的眼神儿注视着我,一只眼睛里貌似写着“情深”,另一只眼下里好像写着“款款”。

“昨天夜里舒庆宫似乎出了事。”他说。

不是似乎,是一定。不过我得假装不知情,很CJ地眨巴着眼问:“什么事啊?”

“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不是伤重不治。太医全在里头,一个也没有出来。”

你不清楚,我却一清二楚,淑妃脸上长满了黑菌斑,不但青黑怕人还凹凸不平,比蟾蜍皮还可怕,如果她平时怕蟾蜍一类的东西的话,现在我可以恭喜她不用怕了,因为她现在长得比蟾蜍还可怕。说不定蟾蜍精见了她都要骇叫,“好可怕啊——”然后逃得不见踪影。

“喝药吧。”

他将药端上来,一闻那个药味儿,我就面露难色。虽然它和可口可乐一个颜色,但是色香味里面,只有颜色是远远不够的。这个,这个毕竟不是可乐啊。我可怜巴巴地说:“我已经不疼了,药就不用喝了吧?”

“好了,药不苦,快喝吧。”根本就无视我的意见。

我一指窗户,“啊,好大的兔子。”

玉荇一回头,我马上将药碗一抖,里面的药汤顷刻间不见了。玉荇回过头来,“没什么兔子啊……”

我笑眯眯地将药碗还他,“好了。”

他睁大眼,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稚气可爱,“喝完了?”

“嗯哪。”

“这么快?”

我也瞪眼,“我不喝你要说:我喝了你还要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他面露狐疑之色,看看药碗,看看我,又似乎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我的被窝……囧!这个人,难道他怀疑我会干出那种将药倒进被窝里的蠢事儿吗?我才不会那么蠢,倒进被子我还怎么睡!

他将药碗收回去,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来摸我的额,又回摸他自己,“嗯,也不烧了,今天好生养着,可别下炕。”

我石化了。昨天晚上站在炕边上看到的那个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出来,玉荇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个神态,那……

不行,突然觉得脸烫烫的,鼻腔热热的。

玉荇惊呼,“太医!太医进来!她怎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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