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石化了。玉荇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个神态,那……不行,突然觉得脸烫烫的,鼻腔热热的。
我在做梦,我知道得很清楚。
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有一次我去找师傅玩,她让我去百花仙子那儿找份香料调配单子,我出来之后感到很无聊,就去找牛郎玩。
大家别误会,不是找那个牛郎,是老前辈织女家的牛郎。因为现在地上的牛郎称谓都不好听了,所以织女家的那个牛郎,大家都改叫他阿牛了。虽然还存在重名的,但毕竟那是长相问题,而不是品德问题了。
阿牛大哥的憨厚几千年不变,他长得不错,即使在天庭,也算得是清秀英俊了,而且很壮实,绝没有一些道家上仙那种骨瘦如柴弱不胜衣的感觉。我去的时候,他正用喜鹊毛给孩子扎毽子玩。他家的两个孩子是永远也不会长大的,我将从百花仙子那儿拿的花饴糖分给他们吃,然后兴致勃勃地帮他一起扎。
他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喜鹊毛多。废话咯,我的头上现在还蹲着一只老扁毛呢,正该脱毛时节。
他给我倒水喝,我给他讲笑话听,说人间的人到七夕都为他们哭啊哭的,说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相隔天河两岸,实在可怜。我说的时候笑得直打跌,他也憨憨的陪着我笑。不知道凡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们也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为什么他们还会认为一年只见一次面好可怜?其实阿牛哥和织女前辈是天天见啊,只是织女前辈在河对岸另有小公寓,两个人天天这样来去很有情趣的,哪里可怜的。传说里将王母娘娘说得多么凶恶残暴,其实她也是疼女儿啊,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怎么会不疼,不过织女终究是仙女,不能长住凡间的,所以她也得装装门面罚个样子给别人看,天河这块儿又清静风景又美,住在这里不知道多享清福呢。
阿牛哥一边扎毽子一边哼歌儿。他会的歌儿就两支,一支是放牛歌,一支是耕牛歌。
忽然天河上传来一阵歌声,“心下寻思千遍,总记取,旧姻缘……”
阿牛哥顿时来了精神,跟我客气一句,“翠妹子坐会儿,我去会我娘子。”
“去吧去吧。”我笑眯眯地说。常来串门儿的都知道他们夫妻恩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娃娃本来在门口玩儿,阿牛哥一手一个拎起来,一家三口上了喜鹊桥。
离大门不远处还有小菜地,阿牛哥在那里种了很多瓜果蔬菜。我反正也熟,自己过去摘了两个柿子吃。口感好,不比蟠桃差。
那会儿我就觉得,其实天下乌鸦也未必一般黑,像阿牛哥这样又英俊又听话又有情趣的老公,不也让织女前辈找着了么?
当然我师傅的眼力差了点儿,人家阿牛哥是种田出身,又淳朴又勤快。她倒好,找谁不好偏找个书生,一身穷酸气,说话动不动就子云子曰,又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废话讲一堆,实事一件不干。开间药房全靠我师傅看诊,他这人光抓药称药都能称上半个时辰,真不知道他当年在药铺里当学徒的时候,是不是师傅打得太少,不然怎么会是这种破水平。家务是一点儿也不做的,赚的钱花的钱从来不上心全是师傅张罗,他就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且,据青师叔说,床上……那方面功夫也不怎么样,
所以我师傅能忍到给他生个儿子再离婚,我都觉得我师傅的忍功实在不得了,有这耐性不去学佛参禅偏去嫁人,还嫁给许仙那种人,不知道是哪根筋坏掉了。
可是阿牛哥这种极品老公,恐怕天上天下也只有那么一个而已,还让好命的织女前辈给早早定下了。
可能是在百花仙子那里蜂围蝶绕受刺激了,我怎么会想起这种事了呢?
用青师叔一贯直来直去的说法,我难道也到了发情期?
不过好在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等吃完柿子,阿牛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刚才在想什么了。
梦境又一变,我去孟姐那里打工赚零用,她家的生意兴隆得不得了,产品总共就一样,孟婆汤。这产品是她独家开发研制生产,别人是仿不来的,仿了也没有地方卖去。配方当然是孟姐家的绝顶机密。我当然也不是去当烧火丫头,我去当前台服务,说白了,就是去端汤。
其实这个工作主要是有趣,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鬼,端碗汤,聊几句;再端碗汤,再聊几句。一天下来基本上听不到重样的话,真是个新鲜有趣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