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听到蔚子凡发出响动,夏茹溪终于侧过头去看他。蔚子凡却已合上眼睛,头靠在沙发垫背上打盹儿了。
是该走了。她俯下身子端详他,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投射出浓重的阴影。他的睡相较平时温和许多,双唇如小孩子一般紧抿着,她情不自禁地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
蔚子凡仿佛睡得很沉,对她的侵袭一无所觉。她手撑着沙发,小心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诧异地望着被拉住的手,眼睛往上看——蔚子凡已经睁开眼睛,看她的眼神就像逮住了一个逃跑的小偷,看得出他松了口气。
她正要说离开,蔚子凡的手却猛地一拽,她猝不及防地倒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地搂着。
“我该走了。”她的头被蔚子凡按在胸口,只能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好半天没有回应,她仰起头,见蔚子凡仍将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这回她可不会上当,以为他睡着了,睡着的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她箍得死死的。
“我真的要走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却没有试着挣扎。
“别动。”他轻声吐出一个命令,眼睛仍然紧闭着,“你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可我有事,你不能这样。”她用手推他,却被他钳制住了,使她紧贴着他,更不留给她丝毫抵抗的空间。
“你也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
“刚刚为什么要吻我?吻了以后就说有事要离开,你常常这样不负责任吗?”他低声指责完后低头噙住她的唇,像是要吻回来一般。
外面的天色暗了,屋内暮色渐浓。她看不清他,索性闭上眼睛,任他轻咬着她的唇瓣。上次被他吻,她便察觉他吻她的时候总是会恋恋不舍地轻咬她的唇好一阵子。每当这时,他会紧紧地搂着她的身子,那种强烈而霸道的占有欲便传递到她的灵魂,使她深陷其中,忘记了反抗,甚至会试图用同样的力度抱住他。
拥有占有欲的何止他一人。夏茹溪痛苦地想,十多年前,从暗恋他起,便在深夜独自幻想着她与他的未来。她害怕别人看出端倪,想把这段感情藏得很深很深,却又担心他永远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情。
真的有这么一天了,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里都烙下她的印迹。虽然等候的日子很长,虽然他爱的不是当年那个爱过他、也害过他的女孩儿,可她还能更贪婪吗?
“不管你要去哪里,至少现在别离开。”蔚子凡搂着她又靠回沙发上,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更清楚地听到他发自内心的话。
已经要晚点了,夏茹溪仍然偎在他怀里。迟一天走也可以。她知道自己又在冒险了,明明就应该没有牵绊的,相比起这时候抽离出来的痛苦,她更愿意铤而走险。
弄不清是谁先睡着的。大冬天里,他们在沙发上相拥而眠。蔚子凡在凌晨醒过来,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才看到冻得蜷在他怀里的夏茹溪。他不自觉地温柔地笑笑,将她抱到卧室里,把被子盖严实后,又到客厅里倒了杯红酒。
他预备喝完这杯酒,暖了身体后再进去睡的。刚在沙发上坐下,缝隙里的一张淡红色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起来一看,是滨海到重庆的火车票,时间是昨晚八点的。
她的事情就是出差吗?这个发现使他惊喜。她愿意放下公事,而为自己多留一晚。也许在她心里,他的重要程度已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思维敏捷的他很快察觉了不对劲儿。她公司唯一的大客户便是他的新维康,即使她要拓展新的客户也不至于寻到外省去,而有哪一家公司采购文具还会选择外地的供应商呢?
既然不是公事,那么肯定是私事了。是不是她的家人在重庆?这个问题冒出来的时候,他顿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真是太少了。除去名字和工作,他对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当下他把那张已经作废的火车票塞回缝隙里,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然后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已经换了个姿势,侧身往里睡着。他脱了鞋上床,从背后搂着她,熄了室内唯一亮着的台灯,也合眼睡了。他已打定主意,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猜测再多也是无用的,不如就从明天开始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