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为是我?”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别人。每个人都恨不得这事儿闹得不可收拾,这样他们才能看热闹。”夏茹溪苦笑着,“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事。”
“只说声谢谢?”蔚子凡坐在沙发上,把腿伸得直直的,十足慵懒的样子,“你不如当成欠我一个人情?”
夏茹溪浅笑地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平静。他就是有那种力量,一靠近他便觉得安全。她几乎忘了早上发生的事,也不记得在来这儿之前她有多急切地要离开这个城市,逃避即将到来的一切。
“好吧,我欠你一个人情。”她向他妥协。
“那么现在就还吧。”蔚子凡指着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下午两点,“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火车票是八点的,夏茹溪算了算时间,如果七点左右吃完饭,时间刚刚好。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相聚。
“有个条件,我们就在家里吃。”她不想出门。
“得去楼下的超市买菜,你刚收了房租,该你结账。”
“那你得拎东西。”他们说着便起身,一前一后地往门口走,夏茹溪抓了抓头发又说,“家里的米是不是不多了?买一百公斤倒在米缸里,给你慢慢吃怎么样?”
她看不见后面的蔚子凡瞪着她的目光,如数家珍地说:“蔬菜要买冬瓜,水果要买西瓜,花生油要买桶装的,再买个最贵的火腿才不辜负你帮我了这么大的忙……”
她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嘴却没有停歇。她真的买了这些东西,并拒绝了超市人员的送货。蔚子凡从家到超市往返数趟,她却抱着胳膊在一边旁观。
他们的交情不深,总共两个多星期的同居生活,也就在厨房里培养出了默契。夏茹溪自小聪敏,偏偏对厨具束手无策。蔚子凡见识过她笨拙地拿刀剁土豆的样子,便吩咐她在一旁候着,也没有要她做多少事,最多饭后指使她洗碗。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蔚子凡向来话少,接触并不多的两个人更是找不出共同话题。而在以往总是主动说话的夏茹溪,因为早上发生的事让她措手不及,甚至有着末日来临的危机感,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蔚子凡不是个迟钝的人,上次见过夏茹溪忧伤绝望的样子,至今回忆起那双空洞的眼睛来还会让他心疼。此刻他又看到了那样的眼睛,却不能如上次一般再邀她去看一场电影。在这种情形下,他若真是那样做了,倒显得是在卖弄他的体贴。况且,他知道即使带她去电影院,也不过是让她蜷在黑暗中哭一场,然后强作无事般地应付他。他心知夏茹溪经历了许多事,即便那些事堆积在心里发了霉,她也不会主动掏出来晒晒阳光。如果他自视甚高地以为夏茹溪爱着他,会主动地向他打开心扉,那么他们最终的结果不外乎终结一段错误的感情。
夏茹溪洗好碗回到客厅,蔚子凡装作没看到她惨淡的面容,只轻声说了句:“洗完了?过来坐会儿。”
夏茹溪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才六点过几分,便挨着他坐下了。她想要不要把自己离开的事告诉蔚子凡?如果不辞而别,他会不会担心她呢?然后又想,告诉他做什么?难不成期待他能挽留自己?且不谈蔚子凡如此冷漠,决计说不出好听的话来挽留她,即使他那样做了,她真能动摇离开的决心吗?
他们仍维持着吃饭时沉闷的气氛,如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使人感到压抑。他们较着劲儿地沉默,谁也不先开口说句话。尽管这样的气氛并不美好,他们却愿意僵持下去,静静地看着熟悉的脸孔,嗅着熟悉的气息,便不再感到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