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龙汉凤》第二十六章(1)

乾隆命吴书来:“去御书房把大般若经搬来,朕回宫时要检查魏瑶池的功课,抄不完罚他禁足半月。”

我没听说禁足这个说法,我还以为砍脚的意思。赶紧对吴书来说:“大般若经十六个会,都给我搬到摛藻堂来,我得赶紧抄,要不然把脚都禁掉了,我拿什么走路。”

乾隆微微笑了笑:“朕回宫再与你下棋,另外领教你的琴书画艺。”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转身走了,吴书来等一溜烟跟出去,转眼院子里静下来。

李嬷嬷出来关大门,我问她:“王嬷嬷怎么样了?”她冷着脸说:“好多了。”我知道她们生我气了,可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做名好女人真是难上加难。我也懒得理她,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想着乾隆的音容笑貌久久不能入睡,难道我爱上他了,爱与不爱不是我能选择的,自己的心关久了也由不得自己了。

第二天早起,梳洗完毕,王嬷嬷进来帮我打扫屋子,我见她脸上也是淡淡的,就出去倒水,回来时,王嬷嬷扫地,我把盆放到架子上,坐下收拾床。王嬷嬷扫完地,走到我面前福了一福,我抬眼好奇地看着她,她白着脸说:“昨晚多亏姑娘解围,我才免招责罚,我这里谢过姑娘。”

我把被子叠好,扯了扯铺床的单子:“你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要不是过来陪我,也摊不上这些事。”

她讪讪笑了笑:“也怪我没眼色。”说完拿了恭桶出去倒。

昨晚上吃多了,早饭不想吃,去堆秀山溜了会儿弯,回来时吴书来已经派人把大般若经给我搬来了,看着满满一桌子的书,我险些晕倒,后面传来笑声,我回头一看,乾隆正戏谑地看着我,我冲他福了福,由于着急看书,只略蹲了蹲有那点意思。

我过去摸着桌子上的书,乾隆走过来问我:“你洗手了?这是佛法最高境地的般若经,不沐浴是不准乱碰的,朕想磨磨你的玩劣性情,才让你抄经。”

我真是欲哭无泪:“万岁爷,这经也太厚了,我想没一两年的功夫,奴婢抄不完。”

乾隆板起脸:“三藏法师译都能译出来,你敢说抄不完。全部经二十万颂,共600卷。”

我是债多了不愁,他见我一副抵死不抄的架式,走过去,拿起一卷经:“这是第九会《金刚般若》,你若抄好了,朕赏你。”

我对他的封赏没感觉,暗地里对他翻了翻白眼,不情愿地拿起笔开始抄起来,刚开始抄的时候,心不在焉,后来渐入佳境,就连乾隆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终于将金刚经三十二品全部抄完。掩卷沉思,虽然不懂其中的含义,但是心里有一种空明的感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放下毛笔,把字晒到桌子上,开开门,伸了个懒腰,外面晴空万里,我三步两步晃出屋,王嬷嬷和李嬷嬷已经在院里忙,见我出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拿了花浇给花浇水,浇了这盆浇那盆,我正浇得起劲,李嬷嬷跑过来:“我的姑奶奶,你闲着不行吗?那些花都是我们刚浇过的,再浇就涝死了,您如果闲着没事干,挑那些没浇的,浇浇,我们感激不尽!”

我嬉皮笑脸地说:“如果我浇那些没浇过水的花,你们还是不理我,说不定一辈子不跟我说话。”

李嬷嬷瞪了我一眼:“姑奶奶,我们已经够乱的,别再给我们添乱了。”说着拿了一大束菊花出去了,我问:“去哪儿?”李嬷嬷说:“大阿哥要。 ”

我想大阿哥要菊花,八成是为了悼念他娘哲妃。李嬷嬷刚走,娴妃的宫女乐儿进来,她和我同一批入宫,我认识她,我笑着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她抬了一下眼皮,对王嬷嬷说:“娘娘要盆红菊花,说马上要到重阳节了,要登高赏红菊花。”

王嬷嬷赶紧进屋拿了一盆:“原想下半晌送过去,倒叫姑娘亲自过来取。”乐儿接过花,对王嬷嬷道了一声谢,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走了。

自从分到长春宫,我见过她两回,虽说不像在一起时那么亲近,话总能说几句,今天我怎么得罪她了,算了,不求甚解,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我把花浇放到一棵树下,出门去散散心。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重阳节除了登高赏菊以外,对我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是我的生日,想起王维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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