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理学大师的崛起(5)

一朵红玫瑰

1913年夏天,两位年过半百的、德高望重的权威学者,风尘仆仆地从柏林来到苏黎世。这两个学者一个是普朗克,一个是能斯特。

普朗克是量子论的天才创始人,也是一个具有广泛科学兴趣和敏锐直觉的物理学家,他还是高度评价相对论的第一人。他理解到或者说感觉到爱因斯坦的理论将长期决定物理学的研究方向,这些研究将带来不能预先确定的、但对科学和文化的所有领域无疑是重大的成果。

能斯特更是一个政治型的大学者。一方面,他是20世纪伟大的化学家和物理学家之一,另一方面,他又特别感兴趣于德意志民族的对外扩张。有人说能斯特是一个具有惊人的积极性和能量的人,是一个天生的组织家,一位深邃的和独创的思想家。

这两个大学者,来苏黎世干什么?

观光?旅游?都不是,他们是带着德意志的使命来拜访爱因斯坦的。

当时的德国,专门的国家科学机构或由政府倡议私人投资建立的科学机构不断涌现。

普朗克、能斯特放出的“钓铒”是诱人的:

第一,请爱因斯坦担任正在筹建中的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所长。这个建议似乎很奇怪。随便谁来领导一个研究机构,恐怕都比这位心不在焉、思想常在云端翱翔的爱因斯坦教授强。可是不要紧,所长只代表地位和荣誉。他如果高兴,可以出些主意,如果不高兴,也可以撒手不管,日常事务自有常务秘书办得妥妥帖帖。

第二,选爱因斯坦当普鲁士科学院院士。一般院士是没有薪水的荣誉头衔,但爱因斯坦就任的是实任院士,年薪1200马克。

第三,聘爱因斯坦为柏林大学教授。爱因斯坦教授有授课的权利,只要他有兴趣,但却没有讲课的义务。讲多讲少,讲课的内容和时间,均由他自便。大学里的一切事务,他可一概不必过问。

这个一揽子方案,真不愧是网罗爱因斯坦的妙计。它是普朗克的浪漫主义和能斯特的实干精神合作的产物。

他们算是摸透了爱因斯坦的心思,爱因斯坦不能不动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还企求什么呢?安定的生活环境,良好的工作条件,充裕的研究时间,不受任何束缚和干扰,全心全意进行相对论研究,实在是巨大的诱惑。

可接受在柏林的工作,爱因斯坦的内心并不是坦然的。

在他看来,移居普鲁士首府,这个德意志军国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老窝,像是背叛了自己的政治和道德信念。中学时代,他离开出生地,就是企图从那时起能放弃德国国籍,以便与军事操练和“黩武气息”一刀两断。可现在难道还要返回普鲁士军国主义的大本营去安家定居?甚至还要去当普鲁士皇家机构的官员?

再说米列娃怎么办呢?虽说此时两人关系紧张,但米列娃毕竟还是自己的妻子。柏林那种匆忙和刻板的生活,米列娃是永远不会喜欢的。

爱因斯坦陷入了犹疑不定之中。

“你的出生之地,你真正的祖国在等待着你!”普朗克以他自以为最神圣的感情劝说着爱因斯坦。

“可是,我是个和平主义者,”爱因斯坦说,“德国真的会欢迎我吗?”

“德国欢迎的是物理学家,相对论的创立者……”,能斯特的政治家风度与外交辞令恰到好处。

“但是”,爱因斯坦打断他们的话,笑着说,“这算得了什么呢?相对论是算不了什么的。曾有著名物理学家说过,全世界只有12个人懂相对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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