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不怕切到手?”
“熟能生巧,信不信我做饭做了十年?”
谭谏严当然信,这样的麻利,自然是常年锻炼出来的。都说女人要套住男人的心,先要管好男人的胃,他以前不信,不是没有女人做给他吃过,可是他丝毫没有动心的感觉。回神,看着半夏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心竟然被一点一点套住,而且很欣然地接受。
半夏对熏肉的制作步骤有点儿生疏,好在原先住在房子里的妇人不时站在一旁指点她。
她把盐撒进水里,倒入一些酒,加上八角、花椒,开小火加热,然后把肉一块块地放到锅里,用手把盐均匀地抹到肉上,仔细得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肉煮透的时候房子里已经香味四溢,谭谏严在一旁问她:“现在不可以吃吗?”他显然已经饥肠辘辘。
她看着他生动的眉目,一时竟不能回答。她想到许多年前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猴急地跟在她身后,唠唠叨叨——“半夏,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半夏,你动作太慢!”“半夏,我饿了……”
他唠叨得那样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为他洗手做羹汤的。
他们的关系那么亲密,他的口味喜好她都一清二楚,他从来不会不好意思奴役她劳动,反而毫不客气地点菜。她喜欢鸡腿鸡翅膀,他偏不沾鸡肉;他喜欢吃苦瓜,她偏偏嫌那是自讨苦吃,口味天壤之别的两个人一桌子吃饭,其实挺难做到的。可是她从来不舍得他吃少,不舍得看到他冲着不喜欢的菜皱眉头还要硬生生吃下去。这样的不舍让她和他的饭桌上从来都不乏他爱吃的菜。
她怔怔出神。很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谭谏严探究地看着她的失神,突然抬手在她眼前晃动手掌,宽厚的大掌一下子唤回她的魂魄。她找回视线,就见到他莫名的眼神。歉意涌上来,她略整了整神色,轻松笑道:“最少要三四天后才能入味,拿到火上熏。看来这一下午白忙活了,到时候我们都早不在长沙了,还是没有口福。”
谭谏严看着她,看着她略带遗憾的笑。他怎么会任她花了一个下午做的熏肉白费了力气?他总是有办法的。
回到北京四五天后,孔半夏接到谭谏严的电话。她怔怔地听着他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没有时间?我有好东西要带给你看。”
她说有,他于是欣然和她约了晚上见面。
他比半夏早到,等在一边,上半身倚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半夏到时,便注意到了他手里拎的袋子——他在电话里神秘兮兮说的好东西。
她走过去,心里想:这个男人,三十而立了,还有这样的“童真”?
谭谏严走过来,一脸笑,看着她说:“半夏,我今天带来的东西保准你看了喜欢!”
她失声笑,问:“是什么东西?”真金还是白银,或许他要送她的是什么贵重礼物?
她接过他递来的袋子,鼻间飘过熟悉的肉香。她顿悟,不用打开便知是上次在长沙时她亲手做的熏肉。
他们都很忙,离开长沙后她早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还有机会一尝家乡菜。这个男人,事情做到这份儿上,也不过是巴望着一餐她亲手下厨的菜吧,她心里暗想。果真她就听得他说:“现在真饿,中午一个手术从一点到现在才结束,刚有机会让我喘这一口气。赚钱真不容易!”他眸色一转,俯首认真诚恳地看着她问,“你饿不饿?看我千里迢迢地把这些带来,你犒劳我一下,我们一起自己动手做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