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也在北京工作,今晚就是他约半夏去小凤翔吃饭。
小凤翔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楼,店堂不大,小包间却很多,做的湘菜很地道。半夏和程潜都爱辣,时常约在这里聚头。
程潜来得晚,半夏已经点好了菜。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她,每次她一来都直接把她领到南面的包厢,那里幽静,不像靠近大堂那边喧闹。
程潜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她和杜炀都喜欢戏称他程总,每次吃喝从不忘叫上他去买单。
“杜炀这两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手机也联系不上。”程潜说。
“她没告诉你她这星期陪上司去山区跑工程吗?那边信号不好,联系不上也不奇怪。”半夏眉端一动,微微诧异。
“没有啊。”他坐下来,又要过菜单翻看,随意答道。
半夏摇摇头。现在她在北京也就这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偏偏他们三个人性子都沉,都大龄青年了也都不急着婚配。她和程潜没有结婚还能理解,可杜炀至今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交却实在古怪。
她曾经严刑逼供,也试过给她介绍,被她放了好几次鸽子,也就懒得管她。这两年工作都忙,连杜炀这样好的朋友她也有看不懂的时候,只好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事情里。
半夏和程潜边吃边聊。程潜最近的女朋友是某某护校刚毕业的护士,长得很是漂亮,半夏笑着说:“怎么不把你的小女朋友带来?”
程潜毫不客气地笑道:“和你吃饭,带她来干什么?”
他这样一说,半夏就知道此女子尚未抓获他的心。
中途半夏去洗手间,站在楼梯上刚好听到有人叫谭谏严。她略有点诧异,循声望去,就看到那个人俊挺的轮廓。
他们显然也已经酒足饭饱,一伙人坐在沙发上,谭谏严坐在一伙人中间,气质出众。
众人叫嚷着要他唱歌,他也不推辞。他今天穿着一件宽袖的衬衫,和平日严谨的风格很不相符,衬衫敞开两颗扣子,袖口的扣子却扣得端正。
他往大屏幕前一站,身后有人起哄。他眼一勾,扬起嘴角清了清嗓子,歌声缓缓从他的唇间婉转而出。
他唱歌十分好听,也不用假声。半夏略略停步后,顺着楼梯走回去。她身后的包厢里依旧闹腾,有人喝彩,有人大叫爱慕。
她只听到谭谏严声音毫不受干扰,沉沉的男中音从他口中吐出显得很深情,音质惑人如天籁,丝毫不受这外界的影响。
她想到谭谏严昨天打来的电话,自己因为身心疲乏,拒绝了他的邀约。想到这儿,她长出一口气,方懋扬该出院了。
第二天,半夏路过B908号病房门口的时候,被里头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所吸引。她叫来管这层楼的护士询问,才知道方懋扬并没有出院。
“他有新的症状?”她问道。
“不好意思,孔医生,我不清楚,您去问问梁医生吧。”
她才说了几句话,病房的门打开来。她们转头,就看到他站在病房门口,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框眼镜。
“半夏。”他叫她。小护士在一旁吃惊地看着他们。她提起笑回视他,说:“看来你气色很好。”
方懋扬不回话,只是看着她。一旁的护士本就惊讶,这一来更是察觉出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护士不敢多停留,找了个借口匆匆溜开了。
半夏其实也很想溜走,可是双脚立在那里,却又有点舍不得。
她不知道他哪天会离开医院,她以为他今天已经出院,可没想到又在病房门口看到他。她想或许他出院后,他们很久不会再见。她不能肯定那又会是多少年的时光,如果又是一个五六年,那等到他们再见时,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已经儿女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