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燕王离开后,几天来都没有再见到他。
我们被困在燕王府中,也不能随意走动,我如在樊笼之中,唐茹倒是镇定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来在诏狱中的经历已经磨练出了他的意志。午后我在房间里托着腮帮昏昏欲睡,香云轻轻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听见王府里的丫环都在传说一件事情。”我问道:“什么事情?”香云说:“奴婢听她们说,代王妃前些时候在家逼死了晋王送给代王的一个宠妾,代王因此很是恼她,执意要休妻。几位王爷都在劝说他,徐家小国公还亲自前往代王府赔礼道歉,奴婢听说代王很坚决,恐怕此事要弄成真的了。”难怪代王的脸色那么难看,晋王也在帮着他讲代王妃的不是。晋王送给代王的一个小妾,一定是数月前我在水阁中见过的彩荷。
那样心思灵巧的美丽女子,却屡屡遇人不淑,被晋王遗弃,又被代王妃虐待致死。燕王妃贤良稳重,徐妙锦直率单纯,代王妃实在不像是她们的亲姐妹。即使对彩荷心存妒忌,她的手段也确实太狠了一些。看来代王还是真心喜欢过彩荷,否则代王妃不会那样对她。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代王妃深爱着代王,她又怎会妒忌别人夺走丈夫的宠爱?我不由叹息了一声说道:“身为妾侍,命运就是如此。”香云想了一想说:“小姐应该庆幸我们早就离开了晋王。”
我点头道:“不错,但是我并不恨他,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心狠手辣,连我们都不肯放过。”香云笑道:“小姐终于明白了,奴婢早已说过,他对您本来就没几分真心。”
我趴在桌上头都懒得抬起来,又接连叹息了几十声。香云见我十分抑郁,怕我闷出病来,说:“小姐要是觉得闷,我们就出去走走吧。”我哼了一声说,“能走哪里去?王府里那些人像防贼似的防着我们!”香云神秘地笑了一笑,说道:“小姐忘记了我们手里有王爷的金牌吗?”她从袖中取出我偷燕王的那面“棣”字金牌,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我受伤被燕王救回以后,他居然忘记了找我要这金牌,一直都放在香云那里,却没想到香云将这金牌一直随身携带。其实我的处境未必有他们设想的那么危险,燕王不肯放我们,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有了这个金牌我就可以溜出皇城去逛逛了。
出了皇城,我本来想在金陵城内走走看看,古代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很新鲜,却迎面抬头看见一队车马前呼后拥而来,领头的是一名三品服色的太监,神情焦急,行色匆匆。那些车马均是明黄之色,似乎是宫廷御用之物。那太监看到我们,吆喝一声道:“还不闪开!”马鞭一挥就要落在挡路的行人身上。香云急忙拉着我躲闪,我们倒没什么事,有几个小孩闪避不及,摔倒在地,顿时放声大哭。我冲过去扶起他们,却听见马车内一名女子说道:“高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吗?如此喧哗?”她的声音娇美动听,温柔亲切。那高公公近马车回禀道:“娘娘无须担忧,只是几个小民挡路,公主伤势要紧,奴才已在处理了。”只听马车中那女子惊骇之声道:“公主……公主……高公公你快看!”高公公不敢再怠慢,不再拘泥礼节,轻掀那马车帘角,我隐约瞥见一名宫妆女子坐于车内,她的怀中还斜躺着另一名女子,面色却呈现青紫之色,似有中毒之兆。我和香云对视一眼,知道那中毒女子毒性已发作,若不及时救治,性命堪忧,我并没有想太多,走到离她们稍近的地方,说道:“依我看她是中了剧毒,须得立即救治。”那宫妆女子和高公公对视一眼,同时向我们望来,她急切开口道:“快请这位姑娘过来看看!”高公公示意我们走到近前,我一看那女子面容便知是蛇虫咬伤,只是毒性发作过于厉害,我们身上有唐门制服百毒的解药,对付这些小伤应该是绰绰有余。
香云从身边小瓶中取出一颗青色丹药,我对他们说道:“她此时剧毒攻心,请速服此药护住心脉,然后再用外敷药调理。”高公公接过药丸,神色间却是将信将疑,犹豫不决,不敢让那女子服下。宫妆女子凝视了我片刻,笑道:“我倒是信得过这位姑娘,高公公不妨给公主一试,万事皆有我担待。”那女子服下唐门的灵药,效果立竿见影,不过片刻之间,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略微有些苍白,仍然昏沉着。宫妆女子大喜,对我说道:“你们是谁家女儿?跟着我去我家住几日可好?公主身体尚且虚弱,那些御医未必有你们这般灵验。”我怔了一下,这宫妆女子定是宫中妃嫔,却不知她是谁,有这样的胆量和权力敢私自带外人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