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永道——15岁 6

输了年级球赛以后,六班男生里有一股怪流,几个小团体时有冲突。放到考试就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纪安永还是老样子,波澜不惊,眼镜后面藏着锐利的目光,保持年级前十。有了之前的接触,普华懂得了分辨他温和外衣下的锐利。就像他教她如何记忆反应结束后哪个溶解哪个又会沉淀。

随着纪安永恋爱事件波及,年级里的绯闻一时层出不穷,面对一对对曝光的新恋情,普华渐渐学会心平气和去接纳。对纪安永懵懂的情结,被她悄悄沉淀在心底。她不是娟娟,没有勇气表白,也承受不住拒绝。

日子一晃就到了元旦,自从把夹层里的钥匙锁进抽屉之后,普华再没私开过信箱,紫色的信到底又来了多少,她只当是很多很多。

节日的氛围里,各种各样的卡片在学生间流传,普华很难置身事外,也随着娟娟买了一些。有了贺卡,送给谁倒成了问题,她能谈得来的同学一只手就可以数下来。

贺卡写好了,到了元旦晚会还放在书包的侧兜里。每次要拿出来送给纪安永,见到他桌上各式各样的信封,普华那岌岌可危的信心与希望又会像泡沫般破灭。他不缺乏追逐与爱慕,对她这样“廉价”的关切,会在意吗?

晚会当晚,普华倒是意外的收到两张贺卡。一张来自虞世南,很精致,简单写着新年快乐,下面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另一张被封在两层信封里面,正面只有普华的名字,贴着邮票,没有邮戳,像是直接投进信筒的,搞得有些神秘。卡上贴着时下最流行的金属片和几瓣干花瓣,盛在印制的小小篮子里,淡雅素净,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贺词的地方写着:圣诞快乐,元旦快乐,每天都要快乐。署名非常奇怪:XXX至上。

三个字的男生比比皆是,普华猜不透哪个男生会是她的“至上”。

晚会中,她和纪安永排在一起抢椅子。每次音乐暂停,他会故意展开手臂让她可以顺利抢到座位,很有绅士风度,到他被淘汰下场,对她小声说了“谢谢”。那一刻,他的目光恢复到如初的温柔,令普华心生异样的错觉,或许,他已看了她的贺卡,也或者,他就是她的“至上”?

最后几轮的争抢激烈,在几个男生的夹击下普华被淘汰的非常尴尬。她明明摸到了椅子,坐上的竟是施永道的大腿!

除了裘因出位的歌舞表演,那年的联欢会没有太多可圈点的地方,几日后大家还在津津乐道的依然是普华与施永道那出“短兵相接”。每每想起坐在他腿上那一刻的震惊与羞愤,普华都恨不得在桌脚碰死,这辈子不要再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元旦过后,期末复习全面铺开,普华把全部心思放回到学习上。但因为成绩和排名的惶恐不安,考前她和六班很多同学一样出现了轻度的考前抑郁,食欲不振,失眠多梦,见到考卷就头晕。

叶爸爸看不过去,尽可能的买补品给普华补身体补脑力。普华上了初三之后,家里的环境多少吃紧,到了月底生活上捉襟见肘,要到父母再开支才能宽裕些。爸爸不惜自己啃馒头也要普华顿顿吃好,还特别找了助睡眠的草药每晚帮她调理。

统考整整两天,类似模拟考试,各科之间能休息一个小时。考试间隙,普华和娟娟两个背靠着背,盖着大衣抱着书本躲到楼上温习。几门有惊无险的考完,她们也累得褪了一层皮。

寒假里,普华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感冒加之之前积攒下来的疲惫。

病得快好得也快,之后她依然每天约了娟娟去图书馆自习。除了学习,她们的话题无外乎还是那些。娟娟提起虞世南明显少了,她说人大了看开了,渐渐觉得对他付出太多不值得,还是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生才行。谈起纪安永,普华只讲了送他贺卡的事,至于晚会上他稍稍显露的关怀,普华觉得不值一提。

倒是施永道,令娟娟百思不得其解。兴起时,娟娟也问过“坐他大腿感觉如何”这样讨打的问题,普华死也不肯讲,施永道三个字已成了她的禁忌,他越是阴魂不散,她越要退避三舍。

期末排名是新学期的家长信里附带的,爸爸拆了信被普华抢过去看,然后欢呼着扑进爸爸怀里。

她保住了年级前三十,虽然化学拖了后腿。爸爸给她买了新手表作为奖励,妈妈还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把娟娟叫来一同吃。

寒假本就不长,过了春节初三有补课,同学们只有两三周没见,样子变化不大。普华长了点肉,纪安永削短了头发,换了副深框眼镜。

普华拿到区统考英语第一,得了本厚厚的《牛津英语双解大词典》,奖品是第二学期开学典礼补发的,无甚光荣,得到些掌声而已。领奖时,她对着台下的娟娟挥挥手,含蓄的藏着笑,余光里扫到纪安永在座位上卖力的鼓掌。普华不知道那掌声是给自己的,还是鼓给同列的施永道。他得了化学第一,总分在区里排名进了前一百,算是个双料冠军,得到的自然是更多的器重和艳羡。

不足挂齿的一次统考,一开学普华又扎回物理化学题,把荣誉忘了。

校会后有张单科状元总分状元合影。拿到照片,妈妈说照得不好,普华站得太偏。她自己不看,就交给妈妈处理。她本想去前排不要挨着施永道,但他身高腿长挡在那里。她往前跨脚,快门就按下来了,闪光灯特别晃眼。所以从哪个角度看,普华都只从施永道的肩膀后头可怜兮兮露出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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