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永道——15岁 5

娟娟总结:学习好的男生都有阴暗的另一面,除了封青,孔让,李城寺,虞世南……

普华对这句话并不完全认同,但是她确实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身旁任何男生都是心机重重,甚至道貌岸然。这其中,又以施永道最甚!

最初在建一外面碰到施永道,普华并没放在心上,满街都是放学的学生,他出现其中再自然不过。但周五加课之后,每次都会在对街的建一前撞到他,普华就觉得有些反常。有时他挎着书包斜靠在自行车后座上像在等人,有时手里捏着抽到一半的烟,有时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放学的人潮里搜寻。那种搜寻的表情,很令人不安。

他带有穿透力的目光,莫名高深的微笑,还有好到没道理的化学成绩,都成了她畏惧他的理由。

入冬以后,天黑得早,普华独自骑车回家,格外加了小心。遇到没有路灯的路口或者奇怪的陌生人,会按着爸爸说的掉转车头去大路上绕道。

第一次发现有人跟自己,她以为是多疑,但几天过后,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有增无减,每当她停在路上回头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搜寻,又找不到任何人影。

这种惊恐一日日走进普华梦里。梦中那个尾随的黑色影子逐渐清晰,穿着白色的校服,一步步走过来,张着手臂要扼住她的喉咙,而他竟然有一张施永道的脸孔。

被噩梦吓醒,普华抱着被子坐在黑暗里,把铅笔盒抱在怀中瑟瑟发抖。她那种隐隐的熟悉感渐渐有了模糊的印象,那是开学前一晚,她去修车铺配钥匙,有个穿白色校服的男生也在那里补胎打气。

普华开始不敢独自骑车,有时候跟着娟娟坐车,有时候约好了同方向的同学陪她骑回家。一两周之后,跟踪者没有出现,路上连个熟人都见不到,广播站新闻里也没有任何有关学校周边的治安事件,普华便大着胆子,重新骑车上下学。她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娟娟说,那叫疑神疑鬼。

……

全校篮球循环赛断断续续赛到年底,终于进入最后一轮,六班进了半决赛。班级里空前的热情高涨,为了期末考试准备,普华强迫自己不去看。娟娟劝不动,每到比赛都陪她到楼顶吹冷风。

“何必呢?绯闻而已,再说是咱们班的比赛!”娟娟想看虞世南,普华自然心领神会。

“我不想去!”

“你看裘因,还特别组织了啦啦队,这就叫会抓紧一切机会向上爬,懂吗!”

“不想懂!”

“那你想怎样?他那个绯闻可能也在看比赛,咱们应该去瞧瞧,什么尊容,也知道知道纪安永喜欢什么类型!”

“别说了……”普华在练习本上胡乱的涂鸦,因为娟娟的话心里更加的愤懑。

“这有什么,你越不去,好像越是躲着他似的,这样反而不好。前一段你们互助,好歹他在化学上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给他加个油。”

“不缺我吧……”普华难掩落寞。

“哎,真拿你没办法!” 娟娟席地坐在普华身边,两个人共围着一条围巾。

“要不……你去吧,好歹看看虞世南?”

“算了,在这儿陪你。”娟娟翻了翻普华做的复习大纲,“普华……”

“嗯?”

“你说我应该跟他……明说吗……”娟娟很少一本正经的讲事,讲的话就是她认真了。

“你想吗?”

“不好说……这种事,应该男生主动吧?”娟娟望着天深呼吸,吐出一团哈气,“我主动……也可以,就是怕……”

“怕什么?”普华搓搓手,捂着娟娟冻红的脸蛋。

“嗨……怕他拒绝呗,怪尴尬的……指不定多少女生跟他说过呢……”

“那就别说了。”

“不说怕自己后悔!”严肃的娟娟普华不太习惯。

“那就说!”

“难啊!”娟娟又叹气。普华跟着点头,又有些好奇,“如果他真拒绝了……你准备怎么办?”

娟娟想了想,拍拍屁股拉着普华站起来,对着楼下握握拳头:“不怎么办!”

决赛当天普华陪娟娟去捧虞世南的场。

她们站在观众后场,中场休息,普华远远看见纪安永围在教练身边听指导,裘因殷切的送水送纸巾,并没有传说中的绯闻女主角出现。

下半场比赛赛况激烈,双方碰撞频繁,打得有点野蛮。有一次球出了边线滚到普华脚边,她蹲下帮忙捡,被跑出来找球的李城寺撞得跌到地上,好在旁边观众多娟娟也在,普华没摔伤,爬起来还跟着大家继续加油。

李城寺本是无意,又是自班队员,普华没放在心上。

最后六班输了球,两分之差。永道最后几秒持球,上篮的时候裁判吹了终场哨子。

比赛结束,大家都散场回去上课,他一个人抱着篮球留在篮架下面。普华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比赛失利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下午放学前就听说李城寺和施永道打架了,具体为了什么普华也不知道。李城寺气哼哼从外面回来,嘴角还有血,经过她的位子低声骂了句“靠!”

施永道根本就没回来,书本铅笔盒都是尹程帮忙收拾的。

放学普华陪娟娟回家,路上还聊了聊虞世南在场上糟糕的表现。分手以后她按着既定的线路骑车回家,经过一条很黑的巷子,从车上下来决定折回去绕路。才掉过头,就见胡同口闪出另一辆自行车,轻盈敏捷,拨响了车铃,叮铃铃的驱散了黑暗中的一丝恐惧。

看清骑车人,普华暗暗吃惊。

竟会是施永道!他单手扶把,脚点地瞬间就骑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下午没见,他的表情依然阴郁古怪,好像在哪里受了气,肿成一条缝的左眼上贴着纱布,又像个满身狼狈的武士。

“你去哪?”他跳下车往前走,穿着一身白校服,再加上他的样子,普华天马行空的联想马上与噩梦里的黑色影子合二为一,由他驱散的恐惧又因为他重新聚拢起来。

她退了几步,推着车慌乱地踏上脚蹬,想要骑出胡同。还没上车,永道又跟了上来。

“你去哪?”他越问,她越是拼命的要逃跑,踩上车就走。

他绷着一张脸,像瘟神一样也上了车,不管普华骑到哪,都紧紧跟在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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