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困倦而疲惫,冷气一阵阵地袭来,最难受的是精神上的煎熬,这几具骨骸也许在生前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也许是玉树临风的帅哥,也许是和蔼可亲的平凡人,可当它们的血肉变得虚无,只剩下骨架之后,再多的想象都无法抚平我心中的恐惧,越看这几具凌厉的骨架,就越感到心底剧烈的颤抖。
如果要跟它们再度过一晚,不知道明天周筱竹前来开门的时候,会不会看到精神失常的我。
此时,我很想爸爸与我心灵感应,匆匆赶来解救我。就算是同父异母的林小河也可以啊,如果她此刻出现,我一定会立即叫她一声“姐姐”。还有可意,她如果能够见到周筱竹手上我的手机,便会展开一些联想,也许会跑来救我。
可这些都是电视里的情节,他们是不可能知道我此刻身陷囹圄,更不可能前来救我。
胡思乱想一番,又累又困的我竟然迷迷糊糊了睡着了,可就这样睡着也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晃来晃去的全是那几具失去血肉的骨骸,从梦中乍然惊醒,抹抹头上,全是汗水。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着待到明天早晨,不然我真的会发疯的。我慢慢起身,手指沿着冰凉的墙壁开始摸索,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不敢将手臂的搜索范围扩大,我怕碰到那几具张牙舞的爪骨架。终于让我摸到了墙壁上那个凸起的小点,啪的一声——
屋里一片通透明亮,我找到了电源开关。
之后,我一只手拿着从地上捡起的铁棍不停地敲击铁架,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只手不停地按动开关,希望这闪烁的灯光和铁器相撞刺耳的声音能够引起人的惊觉,这是我黔驴技穷最后的办法了。
7
时间缓缓流逝,我左手酸痛之后就换右手,右手累了又换左手,就这样反反复复,我不敢停下不敢松懈,害怕瞬间的停顿失去的就是出去的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仿佛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真的是有稳重而沉健的脚步声,那一刻我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几乎喜极而泣。
从我喉咙里发出几个沙哑而模糊的字眼:“我在里面……请放我出去……”经过长期的喊叫,我的声带已经发炎,说出的字眼也是含混不清的模糊。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传来,然后是一个男声:“是谁在里面?”
他的声音在我耳中听起来无疑是天籁之音,我跳起来扑到门边说:“是我,我在里面,快放我出去。”
男声疑惑地问:“这里面怎么会有人呢?你是谁?”
“许诺,我是林小溪。”他的声音我听出来了,是许诺。
“林小溪,你不是早已经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面?”许诺问,“这间屋子是专门堆放闲置设备的杂物室,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个问题等我出来再跟你解释吧。”我有口难言,真不知道如何从头跟许诺解释这一切,随后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今天晚上我和顾医生、宋医生关于一个病人的就诊开了一个专题会议,散会时已经很晚,经过这里时听到很大的动静,又见这里的灯一直不停地闪烁,所以上来看看。”他解释说。
想不到我在心里一声声地呼救,回应我的人竟然是他。
想不到解救我一次又一次于困境中的人,也是他。我一直以为,我们的交集就止步于几次平淡的交往,可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在我最失意的时候遇见的人是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的人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遇见的人是他,在我即将被恐惧吞噬的时候,遇见的人,都是他——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