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木易为春(6)

可有些事情偏偏事与愿违,慌乱中,月季花的藤蔓钩住我的头发,我拼命想要脱离,却无济于事,越挣扎反而钩得越紧。

如同一个偷窥者不小心被人发现,我窘迫得整张脸如同火烧。

在我低下头的视线里,他的身影慢慢靠近我,伸出手轻轻为我除去缠绕在头发上的讨厌的月季花枝,有几个调皮的小孩跟随着他跑出来,看着我们又拍又笑,还问许诺:“许叔叔,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位阿姨好漂亮!”小孩子开始哄笑。

“小小年纪懂什么!”许诺佯装生气,“自己玩去!”

“我们告诉伯伯,叔叔有女朋友了!”那帮小孩早已吃透许诺的脾气,一点也不怕他。

此时我的样子定然糟糕透顶,满脸通红,头发毛糙,我可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再继续逗留此地。许诺看穿我的心思,说:“我可以送你,但我的车……”他指指院里。

今天于我却有些好运,人烟稀罕的道路突然出现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许诺忙伸手拦截下来。

我钻上出租车,跟许诺说声再见。出租车开动了,我转过身去看他,看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缩小,有种莫名的欢喜。也许在这偏僻荒芜之处,不管遇到谁,都会有类似同伴的温暖吧!我再次转过头,隔着灰暗的玻璃,对许诺微微一笑。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但他一直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编辑部的人接电话接到手软,都是关于询问那个女孩的消息,想要为她提供一些帮助。这篇报道引起的反响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第一次觉得,身为一名记者,手中的笔担负起的社会民生重责。

这天下午,编辑室主任又把我请到她的办公室谈话。我以为又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战战兢兢走进去,看到我推门进来,她却扬起一个笑脸说:“小溪,坐。”

我笔直端正地在她面前坐下,不安地望着她。

“我找你来,并不是为了批评你。”她安慰地说,“不用这么紧张。”

“那是……”我不解地问。

“你这篇报道写得很好,很多热心读者都打电话来关心这个女孩。”她笑笑说,“连我都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好。”

“谢谢。”我说。

“林小溪,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有意见,以为我是故意打压你,是不是?”她直言不讳地问。

我低着头,不语。沉默即是默认。

“你爸爸都知道,我对事不对人。”她笑着说,“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也该忘了。”

我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还是爸爸说得正确啊:“褚琴不是这样的人。”“你戴着什么样颜色的眼镜看人,看到的就是什么颜色……”他在这个社会生活了几十年,看到的世界还是比我这双稚嫩的眼看得真切。对她一直的误解,以至于在工作中屡屡出状况,我感觉羞愧。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罗绮叫住我,一只手亲热地攀上我的肩。

“怎么,她又教训你了?”她挤挤眼睛,小声地问。

“正好相反。”我翘翘嘴说,“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哟,小溪也会说出这种话,脑瓜开窍还是怎么着?”罗绮呵呵地笑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看你单身也不是滋味,你看人家庄博涵都……”

“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是吧?”我打断她的话。

罗绮一副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她再详细解释的表情。

“谢谢你的好意,可我暂时还不想……”

“难道你还想着庄博涵?”罗绮口快地问出来,“你想着他,他未必还想着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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