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蜜蜂发现,枯萎的玫瑰花周围,处处是鲜花。”
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分明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3
我走进病房,林小河已经醒了,我们互相对望,温和而客气地笑,第一次没有浑身带着利刺迎接对方。
“你什么时候的手术?”我问她。
“明天下午三点钟。”
“哦,那个时候我正好有个采访,就不能来陪你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了,你忙你的吧。”她客气地说。
我把毛毛熊放在她的床头,笑着说:“你在睡梦里,一直都念着想要一只毛毛熊,现在我给你带来了,你是不是很喜欢?”
林小河伸手默然地把毛毛熊接过去,手指在它细密的长毛里穿梭和游走,眼神在那一刻有些湿润和迷离,她甚至还伸出手指点了点毛毛熊圆亮亮的鼻子。可这流动的姐妹温情只持续了片刻,她很快恢复镇定,说:“谢谢你,可我早就已经过了拥有毛毛熊的年龄。”
客气是另一种距离,虽然没有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可这份疏离与冷漠也让人无所适从。尽管我们之间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见面就大吵大闹,但要让我们真正融洽亲密如一家,也许还需要付出很久时间的努力。
幸好此时有电话铃声响起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林小河接听,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简毅。”
那边似乎急急解释着什么,林小河依然平静如水地说:“我不怪你,可我真的已经决定和你分手——”她虽然竭力镇定,话音的哽咽却泄露内心的纠结,她再也说不下去,挂断电话。
“我只是放弃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不是吗?”林小河含泪望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安慰她,在爱情中,我也是一个失败者。
林小河动手术那天,虽然我也很想待在手术室外等着她的平安归来,可我已经请假太多,实在没有胆量再去触碰编辑室主任的容忍底限,毕竟我也得吃喝,没有工作拿什么来养活自己?于是我只有托爸爸带去我的问候。
这个被采访者的地址可真是难找,我辗转了两次公交车,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准确地址。等我下车之后,看到的是与城市截然不同的一面,那是一幢旧楼,不知道经过多少年风吹日晒的考验,已生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站在她家门前,我轻轻叩了几下门,好半天才见一位妇人打开门,她疑惑地望着我:“请问,你是?”
“妈,她是我的朋友。”有个脸色苍白的女孩缓缓走出房门说。
“对不起,要你这么远找上门来,可我的病……”等我坐定之后,她轻语解释说。
眼前的女孩,患有一种名叫多发性周边神经病变的病,这病让她失去工作,远离朋友圈子,曾经富裕的家庭也因为一次次的治疗而变得捉襟见肘。而在这时,她又发觉了男友的异样——
“我们是在大学里面认识的,在最穷酸的时光却拥有最纯真的感情。那时候,我们经常骑着单车出去兜风,一瓶矿泉水是我们最好的甘露。”女孩脸上浮起一丝沉浸在回忆里的微笑,她拿出一堆照片,边拿给我看边说。照片上的女孩清秀怡人,男孩也是英俊挺拔。
“毕业之后,我们很幸运来到一个城市打拼。可自从我检查出这病——”
“他抛弃你了?”我激动地插嘴。这是言情小说里最恶俗的桥段,生活中也是屡见不鲜。
“那倒没有,他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掏光了整个家产为我治病,可仍然是杯水车薪,只是我和妈妈要搬到远郊,他不愿意搬来,只说是离公司太远,可最近我才知道,他早已经辞了工作,但这事,他却对我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