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天一下黑了,灰暗地笼罩着。
我很想走到行政楼2楼,从播音的女生手里抽出信纸,撕的粉碎然后撒向半空。但是我现在,只能够祈祷若海不会听到。但是,他现在走在赶来的路上,这里的小路上很安静,广播声音如此清晰。除非他心不在焉。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因为在我猜测结局的时候,若海已经说过,她没有离开人间,只是离开了他而已。
我似乎又闻到了那种香味。我知道,若海就在我的身后。我转过来,看见了他。他看着我,说,现在我该告诉你后来。
[16岁那年]
在他16岁那年的故事,后来的结局其实非常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完。一次在路上,他大大咧咧地牵着她穿过马路,去买庆祝生日的糖果和汽水。车急速开过来,在红绿灯交换亮起时候,出了故障,刹车不住,撞向人群。她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们一起扑倒在地上。他的腰于是永远无法承受太多重量。她面容惨烈,无法继续生活在老地方。他可以不计较,但芙蓉自己会万般计较。
我说,现在整容技术很发达,尤其是韩国。宁若海说,从此我再没见过她,他们全家一夜之间消失。搬家了或者出国,我都不知道。
这些年,宁若海一直努力想忘记芙蓉。但其实,他无法忘记。多少次做梦,一转身,就是一张清秀的面孔,瞬间残酷悲惨。他也常常梦见小时候他们一起,快乐地玩耍,种种情景。
与其说那是爱情的沉重负担,不如说,那是一种负罪的包袱,即甜蜜又痛苦。
[可以遗忘的都不再重要]
她终于和他联系上了。中间,隔了近9年的光阴。然后他们开始相互发电子邮件。只是,若海拉我在他旁边,一起看邮件的内容。
邮件里显示出照片,上面是一个顶漂亮的女孩子。看来,她终于脱离曾经的面目狰狞。而我注意到,在她的身边,是一个金发的外国男子。
若海说,她辗转知道了我读的学校,然后灵机一动,写了信来。我说,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若海说,是的,还像当年那么可爱。
我把头伏到他的肩膀上,说,是啊!
宁若海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扭头问我,你说,把我们的照片也发给她看看,好吗?
他说的,是我们,我说好,最好还加上一句,祝你们幸福。我的眼泪流下来,却笑的那么开心。
宁若海说所谓的秘密材料,只是芙蓉的泪水。我说道,我早猜中。女孩儿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以表达爱情。
我们四个人两对情侣,成为了朋友。我们约定,有机会一定共同举行婚礼,相互给对方做伴郎伴娘。
那种香味我再也没闻到过了。隔着大洋,在网络电话里芙蓉说,有吗?我曾经自己做过香水吗?怎么不记得了。我分明看见若海愣了一下,就转移到其他话题。我想起几米说过的一句话,可以遗忘的都不再重要。
其实自从若海与我成为恋人,就已经不再使用那瓶香水了。我去检查了,盖子是松的,早已经挥发干净。
我闻到的,只是我心中的嫉妒。他闻到的,只是他心中的愧疚与怀念。当若海不再需要努力去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当我也不再联想了,那种香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