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和我亲爱的小越哥哥永远在一起吧。"
"许完了吗?"
"嗯。"
"说'阿门'了吗?"
"嗯?"
"说'阿门'。"
"阿门?"
"嗯。"
"阿门。"
"阿门。"
阿门。
"蝴蝶。"
"嗯?"
"其实,你穿这衣服真好看,像穿着雪白婚纱的漂亮的小新娘,像一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
小越哥哥,我当时有多开心啊,开心到都忘记了问你你所说的"永不离开的蝴蝶"是什么意思?嗯?
小越哥哥你知道么?那天,一个女孩子把她今生今世全部的幸福亲手交给了你。全部的。义无反顾地。义无反顾。
小越哥哥你还记得吧?后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发现了我们,我们脱下圣衣转身就跑,他吹着胡子气呼呼地在后面追赶我们。
小越哥哥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在出汗。我们一直跑一直跑。一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以为小越哥哥会永远这样拉着我的手不放开。
我们跑过昏暗的青石板小巷,跑过流淌的小溪,跑过嫩嫩的草地,跑过收割的农民和安睡的猫头鹰。两个孩子究竟跑了多久啊,最后终于一起躺倒在了一片被夕阳染成了红色的麦田里。
我们手拉着手望着头上暗红涌动的天空不说话。我们大口地喘气,然后放肆地笑起来。笑声带着幸福的温度伴随着一阵阵麦浪四散开去。风一吹,就海角天涯。
海角天涯。
那个夏天啊,小越哥哥,那个夏天。
当我再次回忆起那个夏天我们的笑声伴随着一阵阵麦浪海角天涯;回忆起你说,"蝴蝶,你穿这衣服真好看,像一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回忆起我们一起伏在黄昏中的那金光闪闪的十字架下虔诚地许愿;回忆起你说,"来呀,傻孩子";回忆起我们站在一片绿油的麦田里面,头顶一群乌鸦呼啦啦地一飞而过,你背对着太阳面对着我微笑;回忆起阳光在麦田里映出你深深的暗影。我抬头,看到你身后破碎的阳光,你低头,我看到你阳光破碎的笑容。
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亲爱的小越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啊?在哪儿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啊?小越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已经把蝴蝶忘了吗?你不要蝴蝶了吗?小越哥哥你去哪儿了呀?我在每一片麦田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再也找不到了你孤独的足迹。
那年夏天,君未成名我未嫁。
小越哥哥,我多想那个夏天之后还是夏天。
可是,时光不再,物是人非。
小越哥哥,我现在好难过,难过到要死。
为什么要走。
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吗?
小越哥哥,你还记得吗?还记得你的那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吗?会记得吗?会记很久吗?会一直记得吗?一直吗?
小越哥哥,那只傻傻的蝴蝶傻傻地在一片片的麦田里,在华丽的教堂外,在昏暗的青石板路上,在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十字架下,在暗红色的许愿墙前,在你的温柔的笑容后。等你,等你,等你。等过了多少遍季节交替多少个夏天多少次乌鸦仓惶南飞,可还是没有等到你。
亲爱的小越哥哥,我现在要走了。你的那只永不离开的蝴蝶现在要飞走了。她曾经等了很久很久,可你都没有回来过。
那一年,你走了。头也不回,走了很远。带着一个女人童年时候所有的幸福与爱情,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越哥哥,你终于教会了那只整天只知道傻笑的蝴蝶该如何哭泣。
蝴蝶飞走了,无可奈何地。
她会在很远很远的以后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因为曾经拥抱我的,是你海洋般的汹涌。
我们之间那么远,一千八百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