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八年的春天,春意盎然,百花齐放,空气中犹带着一股湿润、清新的甜味。
我悠闲地坐在秋千架上,手执书卷,随意地翻阅,喳喳的喜鹊声和屋子里琅琅的读书声不绝于耳,给春意增添了柔美的意境。
感觉一只温润的大手遮住我的双眼,秋千被缓缓地推动,我惬意地随着摆动的秋千飘忽。
“如风哥哥,别闹了。”我伸手去掰开犹盖在我眼睛上的手,“你又逃回来了,小心先生来告状,你一会儿又挨爹爹的板子。”
穆如风,我的兄长,笑着拿开了手:“胡说,今日先生家中有事,提前下学,你这个小鬼头,义父罚我你就幸灾乐祸。”他轻轻地刮了下我的鼻尖,“雅儿,你说义父自己开着学堂,为什么非赶我去别的学堂进学呢?”
“不许在背后编派爹爹!”我嗔道,“爹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透的,不过我估摸着他是想让你集百家之长吧。”
“也是,义父做事总有打算的。”如风点了点头,潇洒地挥了挥袖子。
我莞尔一笑,我的如风哥哥已从从前的青涩少年蜕变成如今举止洒脱、仪表堂堂的男子,每次同他一起出门,总有些姑娘家或直白或羞涩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如风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我的手支撑在秋千架上,轻盈地跳下来,如风稍稍扶了我一把,我稳稳地落地。
“自然记得,那时你才八岁吧。”如风递给我一块帕子,“一晃都六年了。”
我擦了擦手,见到雪白的帕子被我的脏手沾上了个黑手印,我笑得弯下了腰:“如风哥哥,要是被送你帕子的姐姐瞧见,该多伤心啊。”
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低声说道:“雅儿,我的心意我以为你会明白。”
我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心跳得厉害,我移开了身子,避过了如风炽热的眼神,假意咳嗽了一声,转了话题:“哼,那时我好心送你个包子吃,你倒好,索性把我另一个也抢了。”
如风先是愣了下,随后回忆起往事和我相视一笑,他扯了下我的发辫:“我那时实在是太饿了,在我眼里,你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着实没有你手中的包子吸引我。”
我故作生气地推了他下,撅起了嘴,如风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低语道:“幸好有义父收养了我,还让我进学,你也从不嫌弃我,一直都对我很好。”他在提到爹的时候,脸上是崇敬之情。
“嗯,我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哥哥般看待。”我乘机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如风深邃的眼眸瞬时暗淡了下来。这些年来,每当他言及这个话题,我总是选择逃避。如风不是不好,只是我对他的感情纯粹是停留在兄妹之间。我对他是如同对兄长般的尊敬、爱戴,但是,没有男女之间心灵相通的契合。
屋内的读书声渐渐轻了下来,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几个孩子。“雅姐姐,风哥哥。”他们看到我和如风,都亲热地凑了过来。
“小豪乖,”我抱起了其中一个,“告诉雅姐姐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学?”
“当然喽,”小豪自豪地拍着胸脯,“今天先生还夸奖我了呢。”
“真的?嗯,小豪好棒,那明日姐姐做好吃的犒劳你。”我捏了捏小豪胖乎乎的脸蛋。
“雅姐姐,我也要,今天先生说我的对子对得工整。”插话的是小熙,年龄比小豪长了一岁,每次我夸奖小豪的时候,他总是不服气。
“雅姐姐,先生今天也夸赞我了……”
“雅姐姐……”
“好了,好了,都有,姐姐不偏心,每个人都有。”我摸摸这个的头发,又扯扯那个的小手,尽力地安抚他们。
如风笑呵呵地看我手忙脚乱,也不帮我的忙,我朝他直翻白眼。
屋子里传来了清亮的丝竹声,曲调凄婉缠绵,哀怨苍凉,如泣如诉。每逢春风拂面、柳丝初长之时,爹就会弹奏这首不知名的曲子,听得我的心也如同轻云般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