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锦明梦见了锦卓。
梦见了那样一幅画面:一个小孩,垂着头,大风揉乱了她的头发,在城市的头顶,口琴声幽幽飞扬。
白色的鸽子从身边飞过。
他停下来,冲着站在对面的小女孩说,哥的口琴吹得好听吗?
于是她就破涕为笑了。
微微疼过
文/马中才
一
我叫霄。今年大三。
昊退伍后不久的某天到我读书的城市。他女朋友在那天动手术。
还不是眼睛的问题,昊打来电话对我说,本来上星期动过了,可是把眼珠子给调歪了,今天又得调回来,妈的,这什么医生啊?真想杀了他们。
昊又打电话联系了几个高中时候的同学一起去医院看望她。买了一篮子玫瑰和一篮子苹果。我想告诉昊她不喜欢苹果只喜欢橙子,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毕竟她是昊的女朋友。也许现在她变了。甚至变得我都不认识。
她叫木木女。
高二那年我跟昊说我喜欢木木女。昊扬扬手说我帮你追她。
那时候木木女总是坐在第一排。睁个大眼睛看黑板。看书的时候也要把书本抬到眼睛前面不超过五厘米的地方,很吃力地用水晶晶的眼珠子转啊转地啃着书本上的五号宋体字。我说你近视得很厉害呀为什么不配眼镜?她像看黑板一样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说,我不是近视眼。
我迄今为止还没有看见过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说呢,就是很水的那种感觉,看上去像一潭湖泊,眼睫毛跟猫的一样长,黑珠子黑得像某种毒药,白色的地方白得几乎透明,一闪一闪的,总之比婴儿的眼睛更加晶莹,仿佛上面有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泪。
我坐在她后排的位子。后来她跟我说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喜欢看很强烈的灯光。每天晚上不开灯就哭闹着不睡觉,甚至要把灯泡放在床头转着眼珠子使劲使劲地看才能睡着。很刺激的光线使她的眼睛在婴儿时就形成了一层琥珀色的保护水。从她懂事的时候开始看见的世界就是那么阴暗,她只能瞪着眼睛很吃力地看人。
她很少和人说话。
就是说她寂寞得没有朋友。她的内心世界就像她的眼睛一样,晶莹剔透。那时候她总是带一只苹果和一只橙子来上学。她说苹果不用剥皮却不好吃,橙子很好吃却要剥很硬的皮。看着她把刀子和橙子抬到离眼睛很近的地方削啊削的,橙子皮的水都飞到眼睛里去了。那时候我故意留着很长的指甲,帮她剥橙子皮就成了我的职责以及后来的习惯。她给我的报酬就是送给我一只苹果。
虽然坐在第一排,她还是看不见老师的板书。我把笔记写得很好很好,字体写得很大很漂亮,然后准时在下课把笔记本递给她。周末她都来学校。有时候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就跑到讲台上写很大的字给她看。在她看得清的范围慢慢地写得越来越小,等她说看不清了我就开始胡乱而飞快地写她的名字,写了整整一黑板。她说,你写了什么那么久呀?我说,没什么,我在做数学题。她就不信要跑到讲台上来看,我就赶紧擦啊擦的。她就说我肯定写她坏话了,我猛摇头。
我们就是这样过了高中的前两年。有时候我不在教室,她碰到什么难题了也不愿意请教别人,硬是打电话要我去教室。
那时候我和昊还有一些很牛气的家伙在一起称兄道弟。昊一副很陈小春的样子,尿尿回来不洗手就抓苹果吃的那种。我们说他不卫生,他一挥手说,嘁!哪里不是肉啊?怎么就不卫生了?还有我们和一些女生在地摊喝酒的时候有些小孩子死皮赖脸地来卖花,昊就很恼怒地抓起他们的花丢得老远说,滚,我们学生崽没钱!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了我们的老大。后来有一次小便出来他告诉我,他尿尿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手碰小鸡鸡的。就是说把拉链一拉下去,把内裤往下按住,一抖一抖,小鸡鸡就抖出来了。尿尿的时候也不要用手去抓它,只要用力压着内裤没有阻力就成,尿完了就再一抖一抖地收回去。我按他的方法学了学,果然成。后来我小便的时候也不用手碰小鸡鸡了,一抖一抖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