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第十五章 祸起(3)

三个人回到出租车上。

司机调转方向去追那辆大巴车。

“哥,带我一块儿去岜沙吧!”林涛突然说道。

“胡闹!瞎搅和什么?”沈默颇不耐烦。

“我不是胡闹,我只是想帮你!我家就在丛江,岜沙离县城很近,那地方我去过,比你熟悉。”

“你这是添乱!少啰嗦!”

“岜沙那地方共有五个苗寨,你要一个一个地找,一家一家地问。你听得懂苗话吗?可是我懂!”林涛申辩道。

“别蒙事了,当年阿雅怎么就会讲汉话?”

“你怎么知道阿雅会讲汉话?爷爷也没说过她会讲汉话呀!说不定是太爷爷懂苗话呢!反正我是去过那里的,几个寨子都讲苗话。会讲汉话的人也有,但多是年轻人。你们只准备问会讲汉话的年轻人?”林涛对着前排夏晓薇的背影,“姐姐,你帮我说句话嘛!”

夏晓薇:“你真的懂苗话?”

“姐姐,你也不相信我?撒谎是小狗……”

夏晓薇回身看向沈默:“林涛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需要一个翻译。”

“就是就是,还是姐姐明白。”

沈默瞪着林涛:“你要去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哥,你说,什么条件都行。我都听你的!什么条件?你说!”林涛一见沈默松口,赶紧表态。

“我们到哪儿你到哪儿,不允许擅自行动。”

“就这?这也太简单了!没问题。”

二十分钟后,追上了那辆大巴车。出租车司机一边超车一边鸣笛,示意大巴车停下来。林涛摇下车窗玻璃,把手伸到车外挥动着。

大巴车停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夏晓薇付了车钱。三个人慌慌张张拎着两个旅行箱上了大巴车。幸好后排还有空位。

手机铃声—是校长程度。沈默接听。

“程校长,您好!”

“沈默啊,听你们系里说,你得了结核性胸膜炎请假休班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好的。真不好意思,还惊动了您。”

“我现在就在贵阳,如果你方便,咱们就见一面。我住在茅台酒店608房间……”

“您来贵阳了!程校长,我……”沈默支吾着。

“我是来开个会,要住半个月呢!你不方便就算了。”

“程校长,我,我这病是不能见人的。等我好了之后再向您请罪吧!”沈默搪塞道。

“晓薇和你在一起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让她接电话!”

沈默捂着手机,轻声对夏晓薇说:“程校长,让你接电话。”

夏晓薇点点头。

“程校长,她就在我身边呢!我不让她来,她……”

“沈默啊,晓薇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懂得珍惜啊!”

“程校长,我让晓薇接电话。”沈默把电话递给夏晓薇。

夏晓薇接过手机:“程伯伯!”

“晓薇啊,你老实告诉伯伯,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你也转告沈默,你们这点小把戏,只能骗骗别人。程伯伯可不相信沈默得了病。不过,你们放心,对这件事。程伯伯就是猫头鹰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在干什么伯伯也不问,伯伯要在贵阳住半个月,茅台酒店608房间,有什么需要伯伯帮忙的你就说。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就行了!”

“程伯伯,谢谢您。”

“丫头,你爸爸走了,伯伯就是你们的亲人。不管遇到什么事,伯伯都会帮你的。身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对伯伯讲。”

“够了,需要的时候我找程伯伯要。”

“那好,先就这样吧!休息时间到了,我要去开会。”

挂断电话。

夏晓薇把手机还给沈默,淡淡地说:“他什么都知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的,他说什么了?”

“没事,他说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对你们系里说的。”

大巴车在山路上盘旋。

沈默在清理着自己的思路。有些事情渐渐清晰,有些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婆罗贺摩,贾亚希玛,吴尚贤,宫里雁,囊占,傅恒……泰戈尔,溥仪。沈默清楚地记得在“傅恒”和“泰戈尔”之间,教授用的是省略号,而其他人名之间却都是用了逗号。婆罗贺摩丢失了两颗眼睛,其中之一流传的脉络非常清楚,而且那颗被叶卡捷琳娜命名为奥洛夫的钻石依然收藏在俄罗斯国家博物馆里。另外一颗却无迹可寻。从现在了解的情况看,泰戈尔先生认为这颗钻石在清朝乾隆年间的中缅之战中落到了傅恒手里。这一结论尽管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但至少说明一点:泰戈尔和溥仪并没有见到过这颗钻石。这两个人可以排除在钻石流传链条之外。但是,泰戈尔肯定和这颗钻石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而且一直在设法寻找着这颗钻石的下落。夏青教授是个严谨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傅恒”和“泰戈尔”之间用了一个和别处不同的标点符号。这也许就是为了把泰戈尔和溥仪与其他人区别开来。划掉泰戈尔和溥仪,那么就剩下六个人名了:婆罗贺摩,贾亚希玛,吴尚贤,宫里雁,囊占,傅恒。也许,这就是第二颗梵天之眼流传的轨迹了。起点是婆罗贺摩,终点是傅恒。如果忽略过程只看结果,傅恒无疑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而且,傅恒已经死了二百三十六年。即便那颗钻石果真曾经落在他的手里,就像泰戈尔说的那样。在他死后的这两百多年里,那颗钻石的命运也依然是个巨大的空白。关键是夏青教授和自己的太爷爷究竟发现了什么?夏青教授留下的东西太少了,只是给沈默指明了方向。沈默希望能从自己太爷爷身上找到更多的东西。既然太爷爷和夏青教授都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改变了人生轨迹,两者之间肯定有能相互参照的东西。而且,太爷爷曾经受泰戈尔先生邀请赴印度讲学,也说不定他从泰戈尔那里得到过什么信息。

思路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夏晓薇!沈默抬眼看看就坐在身边的夏晓薇,颇有几分不解。夏晓薇用眼神示意他赶快看短信。沈默按下阅读键:

“你有没有注意到曾平、吴伯寅和爷爷三个人之间的联系?”

“他们都曾经向我们提供了某些有用的信息。”沈默想了想,回复了一条消息。

“为什么给我们提供信息的人都死了,而我们还依然活着?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夏晓薇又发来一条。

沈默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

“也许对手就在我们周围,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目光。你还记得我们来贵州时在火车上我曾经对你说过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你吗?我觉得我们已经被人家监视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对我们动手。”夏晓薇的手指飞快地舞动着。

沈默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爷爷临终前写的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夏晓薇的短信又发过来。

沈默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虞江码头莫名其妙的纸条,爷爷临终前写的血字,都是同样的四个字—沙漠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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