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了一整晚,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等了一晚,也哭了一晚,为了不至于失去我的消息,她硬是在阿玲家的楼道里蹲了一个晚上,滴水未沾滴米未进。我心里颤了一下,这就是我的老婆。
我问她:“你怎么又怀疑我和阿玲有问题?难道一点都不信任我?”
老婆黯然道:“女人多疑,这是天性,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哪天我要是不怀疑你,你就该哭了。”
我笑,“那你也不该怀疑到阿玲头上啊,她那么烂。”凭良心讲,我说阿玲烂,是发自内心的,她把我害惨了。
老婆一瞪眼,“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很难说你不会串通一伙人来骗我。”
我心里惭愧,原来一直都把老婆低估了。说到这里,老婆忽然盯着我的眉骨双目生疑,表情耐人寻味。我放下筷子,冷冷说道:“你是不是怀疑我头上的伤也是骗你的?”说完我一把扯下额上的纱布,露出缝了四针的伤疤。老婆吓得一声惊呼,差点打了面前的汤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们也太过分了吧。”
我不语,又把胸口的衣服拉开,露出里面的淤伤,“再看看这个,还说我是骗你吗?”
老婆又哭了,过来摸着那些伤,“那帮天杀的,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我一把抱住老婆,将她的头埋进怀里,发自肺腑小声道:“现在没事了,还能见到你跟儿子,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老婆给我买了顶遮阳帽,戴在头上遮伤口,又陪我去医院换了次药,这才准备起程回家。在这期间,我对老婆说了他们挟持我的经过。根据需要我把情节加工了一下,重点放在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宁死不屈,最后为了家人幸福又不得不低头的有血有肉的英雄好汉。
当然,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理科痞子生,我在叙述过程中不免有漏洞,甚至漏洞百出,但老婆没有介意,有时还帮我解围。比如我说我被他们关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老婆说因此他们在阴谋得逞后就给我灌了四五瓶啤酒做补偿,以至现在满口都是酒气。后面我就不好再说,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好不要在老婆面前说谎,不然下场很惨。
谈到最后,老婆问我:“他们有了密码,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沉声道:“一套房子加五百万。”
“这次没有美女?”老婆打趣道。
我咧嘴笑笑,“你还笑话我,要是用美人计我还能挨打?早就主动招了。”
老婆直接赏我一个爆栗,“美得你。”随后老婆又黯然,“那我们回家吧,不在广东了,免得你再被他们欺负。”
我愕然,“可是钱还没收到呢,他们只是口头答应。”
“什么?那你这顿打白挨了?”
我忽然心里一寒,老婆怎么这么说话?
22、
老婆鼻子一哼,“你骗我,你肯定有事,说,什么事?”
我闭目不理,心里满是委屈,气得大骂:你眼瞎啊,你老公都这个样子了,你也不说好好安慰他,就知道逼着他赚钱,他是赚钱机器还是你老公?老婆显然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她比我还气,过来就拧我耳朵,声色俱厉,“你敢给我装?起来!”
我猛一睁眼,低喝:“你神经病啊,有完没完?”老婆傻了眼,呆呆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随后,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极为悲伤。
若是平日,老婆一哭,不论对错,我都会立即道歉认错,细心安慰。但今天不会,今天我也郁闷,我也需要人安慰。老婆哭了良久,见我还是不动,老婆气得一掀被子,蹭蹭下床,披了衣服出去,似乎有和我分居的意思。反正我等了她二十多分钟,她都没进来。
我躺在床上,将我们在一起这八年细细回想了一遍,感觉自己很失败。这八年来,无论大事小事,我都得依她,就算我有不同意见,也只能放在嘴边说说,起不到改变她的作用。虽说我娶她时亏了她,可也没必要八年来都做个缩头乌龟,看看周边其他女人,哪个的丈夫有这般温顺?现在房子有了钱有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她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孬种,在外受气,在家也要受气?然后就想起飞哥的话:女人,就是惯出来的,给她一点好脸色,她立马就蹬鼻子上脸。女人,就得好好管教,不然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想完了老婆的不好,我气得肚子一鼓一鼓,似乎有个屁快要成型,当下老婆又不在身边,也就用不着请示,想放就放,放得响亮。结果,因为没有老婆的批准,这个屁没响,是个蔫屁,而且奇臭。我就郁闷了,和老婆睡了六年,连屁都惯出了毛病。论起来,最吃亏的还是我,因为老婆不在,这个臭屁就只能我自己闻,原本该由两个人承担的痛苦全都由我一个人来负责。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老婆的好。其实老婆也挺不错的,这么多年来,我的衣服从来没自己买过,我连自己的腰身多少都不知道了。老婆还能弄一手好菜,全都是我喜欢吃的。还有个怪现象,但凡我喜欢吃的,老婆必定不喜欢吃,比如,我喜欢吃鸡腿、鸡胸、鸡翅,老婆则只喜欢吃鸡头、鸡脚、鸡屁股。想起来,老婆还是不错的。她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到了床上也疯狂,唯独有点小脾气,可哪个女人没脾气?所以,老婆还是比较好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应该再次向老婆低头,去外面道个歉,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第一次。我就躺在床上开始组织语言,怎么才能把老婆哄开心……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半夜三点,一睁眼,四周一片漆黑,手一摸,旁边没有老婆。我立马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