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呼来不下船——诗仙李太白(3)

 

在辗转金陵的多次行旅中,李白终于还了却了另外一桩心愿。他在武昌登临黄鹤楼时,本想提笔赋诗。谁知一眼瞥见崔颢歌咏黄鹤楼的那首千古绝唱,立时就气短了三分。《唐才子传》说李白抛笔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武昌景虽然道不得,金陵景却是必须要一鸣惊人的。经过多次观察与揣摩,李白后来写出了可与崔颢《黄鹤楼》相提媲美的《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般认为此诗写于李白在长安遭到奸臣谗毁,以致被“赐金还山”之后。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李白天生是个游子。天下人文之盛、山川之美、市井之喧嚣、勾栏之曲折,他都想涉猎一番。首次来到金陵,如云盛景尚未游遍,他又为“扬州出美女”的俗谚所吸引,决定趁着春暖花开之际,到淮扬尽情遨游。临行之际,金陵的朋友们都依依不舍地为他饯行,酒肆的歌女更是感到难舍难分。李白在金杯美酒中品尝着青春挚友和红颜知己们的深情厚谊。不禁吟唱出《金陵酒肆留别》的诗章: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把有限的相聚与无限的情谊,和着葱茏的酒意紧紧联系在一起;把离别之恨与分手的遗憾,盖过了滔滔东去直入大海的长江流水。柔情与豪情并生,花香共酒香同醉,短短六句小诗,描摹出人生的盛宴,礼赞出友谊的永恒。

扬州之游更是潇洒之旅。不到一年,李白就花费掉三十多万金钱。“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有仁人志士,悉皆友之;有绝色佳人,悉皆近之。”在安乐窝里、销金窟中,李白也曾醉生梦死,却不舍凌云壮志。然而“十谒朱门九不开”的遭遇,使得诗人深感官场难进,报国无方。千金一掷的潇洒与消磨志气的沉沦,原本都是无奈的举动。

钱已尽,心已伤,情已碎,意已乱,上下六合之间,茫茫宇宙之内,哪里是李太白的栖身之所呢?如此下去,有何面目去见蜀中父老呢?

乡情顿起,幸有月照,诗人哼起了他那些著名的月光曲: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

——《古朗月行》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静夜思》

李白的月光曲就像儿歌一样晓畅,山河那般绵长。此后千年万载,中华民族的心地深处,总是时时回旋着。

外面的世界虽精彩,然而千金散尽不复回。返乡无颜,浪游无钱,诗人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三、三任夫人与恋爱插曲

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李白陷入困顿之间时,月老的姻缘红绳已经悄悄地拴系在青年诗人的心头。这年,李白刚好27岁。经过孟少府等人的穿针引线,李白来到安州的首府安陆(今属湖北),成为许家的上门女婿。

许员外的父亲许圉师做过唐高宗时的宰相,许员外自己也曾在朝中为官。归田之后,许员外最大的心事是独生女儿的婚嫁问题。岁月如流,女儿一晃就过了25岁,这在当时已经属于未婚的大龄姑娘了。本地的豪绅富户、浮浪子弟,许员外一概看不上眼。全家正在犯愁之际,天上却掉下个风流倜傥的诗人才子,怎不令许家转愁为笑、破涕成欢呢?以此许员外与李白非常投缘,便将谪仙招赘在家。

李白成婚之后,对美貌贤淑的夫人许氏非常珍惜。他们相亲相爱,相继生下了一对儿女。女儿起名叫明月奴,道出了李白自己与明月不可或离的缘分;儿子的小名叫玻璃,也是清澄碧绿的感觉。当李白把家从安陆迁居到任城(今属山东)后,将玻璃的正名改为伯禽。伯禽本是周公之子,曾封于东鲁46年。为儿子起一个古代贤人的名字,既表明李白对后代的期望,又表明了李白的狂放不羁。任城的许多人都是周公之子伯禽的后代,李白的这种做法,当然犯了许多人的忌讳,招致了大家的反感。但是李白洒脱,我行我素,毫不理睬。

在许氏与李白的十多年恩爱姻缘中,许氏养育儿女,经营家产,含辛茹苦地做着贤妻良母。她一次次地为李白打点铺垫,希望夫君能获得个一官半职,将经天纬地之才为君分忧,为国所用。然而她的期望,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那次许氏父女费尽苦心,安排李白去参加安州郡督马公的盛宴。李白在宴会上应马公之邀,当场作文以记与会盛况,赢得了马公的倾心爱赏。马公还准备上书修本,举荐李白。

然而李白每到关键时刻,总是容易出事犯错。一天,李白喝醉老酒,横骑马背,信马驰骋。不巧李长史的官车途经此地,与人醉马狂的李白撞个正着。平人冲撞官车,这是大犯忌讳的鲁莽之举。所以李白吓得连酒也醒了一半,逃回家中后,忙请夫人托人斡旋。他自己也老老实实写了一份请罪书,送达到李长史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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