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勃然大怒的怀王一气之下,马上命武士砍去魏美人的鼻子,将惨遭毁容的她送入死囚牢。可怜那智商不够高的魏美人,至死也不知是她那温柔和蔼、可亲可敬的郑袖姐姐,活生生断送掉了她的性命。
自从屈原入朝为官后,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知道屈原的才华横溢、诗艺过人。郑袖更是对这位英俊才子大为欣赏、暗自留情。
在楚国的政治活动和日常生活中,祭祀歌舞是不可或缺的仪式大典。举国上下,无不崇尚这种以歌舞为主体的巫风。
宫廷里盛大的巫风歌舞通常是由郑袖主持的。这位美女能够攀上王后的宝座,也与她的舞蹈天分密不可分。想当年她腰若弱柳,袅袅婷婷,翩若惊鸿,翱翔生风……
因为她的美妙舞姿,楚王便认定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位美天仙,他要她成为楚王国的第一夫人。因为她的纤纤细腰,因为她的姣好身段,楚王也并不例外地继承乃祖楚灵王的审美传统,亲自主持修订了征选宫女乃至嫔妃的严格条例。只有小腰身的美女,才有走进宫廷、走向王侯的可能。
于是,当年的楚国妇女重演了一遍历史上的审美风俗,人人减肥,户户束腰,大家宁肯少吃饭乃至不吃饭也要把腰肢留细。
第一夫人郑袖深知自己的长处和魅力之所在,所以从群舞到独舞,从跳舞到编舞,从前台到后台,她都曾花费了极大的心力。
深感遗憾的是配合歌舞的谣曲太老套、太简陋也太俗气,都是些陈古百年、跟不上形势、配不上节奏的旧古董。谁来作歌配曲呢?
屈原的到来,使得郑袖的心头之患立时消解。这位才子对祭祀歌舞有着天生的领悟、了解和把握。他很快就满足了郑袖的要求,为祭祀歌舞写出了一系列美妙的歌曲,《九歌》11篇就是其中的一组。
屈原的诗歌,郑袖的舞蹈,可以说把楚国诗歌和舞蹈艺术推到了当时可能达到的极致。
于是,郑袖对屈原,真正有一种知音难逢、相见恨晚的感觉,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忘怀不掉的微妙的感情。
屈原那么快就当上左徒,郑袖也有可能说过一两句支持的话。
作为一个女流之辈,郑袖本来对楚国与秦国是战是和并无成见。只因为美少年屈原主战,强调联齐抗秦,郑袖这才赞同对秦开战。
应该说,郑袖的一切艺术活动,从根本上说是为了取悦楚王的。但楚王则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他的眼光只对舞队里头的几位小美人凝注。
很快,继魏美人之后,楚王又爱上了几位细腰丰乳的小舞女,很少过来与郑袖温存。
郑袖独守空房,哪里耐得住寂寞,好几次以请教历史和文学的名义,着屈原过来讲话,趁机要勾引屈原。哪知那屈原立得正、行得稳,软硬不吃,荤素不品,绝不给郑袖欲行苟且之事的半点希望。
几次未能上手,郑袖便恼羞成怒,不仅疏远了屈原,而且还恨透了这位要么是不懂风情、要么是假装正经的青年屈原。
而今,靳尚、子椒要给太不识趣的屈原一点颜色看看,这倒正中了郑袖下怀,所以以郑袖作为阴谋家们的后台魁首,导致了屈原的迅速被降职。
九、《九歌》问世,组曲缠绵
作为大型歌舞组曲,《九歌》是屈原作品中极为美丽动人、特别奇幻浪漫的系列抒情诗,也是楚国祭祀活动中的锦绣华章。
《九歌》可以溯源到夏代。传说夏启的三位妃子,到天上学到了这奇妙的乐舞,这才得以将其移植到人间来。
所以《山海经·大荒西经》中说:“夏后开(启)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
楚国民间巫风极甚,歌舞极多,人们都真诚地对神鬼世界寄予了充分的热情。那些介于人、鬼、神三界之间传情达意的女巫,以其感天动地的舞蹈和动人肺腑的长歌,使得楚人得以十分自然地在现实生活和神灵世界中以幽游上下。在集体无意识的宗教艺术审美活动中,女巫得以将独特的个体楔入丰富的整体,将有限的人生消融在无限的神鬼空间中去。
当这种宗教活动愈来愈宫廷化、艺术化和审美化之后,人们对每一个艺术层面和局部构件都有了极高的要求和近乎于神圣的企盼。如何写出今日楚国之《九歌》的要求,就这样历史地摆到了屈原的面前。
青年屈原燃烧着自己的情和爱,品味着自身的苦和痛,掺和着眼中的泪水和心头的鲜血,终于写出了结构严整、情感真挚、场面动人的《九歌》11篇。
天神祭中包括了《东皇太一》中所祭的天帝,《云中君》所祭的云神,《大司命》中所祭的寿神,《少司命》中所祭的主管子嗣之神,还有《东君》中所祭的太阳神。
这一部分相对而言比较庄严肃穆、铺张蹈励一些。比方《东皇太一》就郑重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备好琼浆玉液,敲起欢快的鼓点,吟起悠扬的长歌,这一切都是为了“穆将将愉兮上皇”,使天帝开心、愉悦,与民同乐。
但即使是在这种郑重的开篇仪式与热烈的开场锣鼓中,女神的娇媚,巫女的妖艳,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姣服时装,悦耳动听、五音繁会的听觉享受,都是为了使人康乐愉悦,从娱神的铺张回归到娱人的本体上来。
当然,天神祭一类组诗中,在大体追欢逐乐的期望里,同时还有挥之不去的惆怅。《东皇太一》虽然辉煌快活得很,但《云中君》就有些藏藏掖掖的缠绵沉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