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经济思维(13)

图1—2说明了多用途资源的最佳配置决策思路。假设你有四元钱,需要在A、B、C三种用途之间进行投入配置。下列柱图是每一元钱的边际收益:

最终结果是:A用途配置2元,B和C用途各配置1元;你获得的总收益是:6+5+4+3=18(元)。读者可以尝试,你不可能找到其他任何一种资金配置方式所得的收益超过18元。因此,按照边际投入的原则得到的决策结果是最优的。

你让我乘车吗?

大概15年前,有一个普通的本科学生,暑假没打算回家,后来临时决定要回家一趟,于是他就到了长途汽车站。20世纪90年代中期,运输市场不如现在规范,许多车辆是私人运营的,虽然也由车站售票,但常常也有在车上自己跟车主谈票价的情况。这个学生到达车站时,刚好有一辆车已准备出发,里面还有几个空位,于是他向售票员要求以50元的价格乘车(若在车站购买则票价为70元)。售票员说:“车站定的票价都是70元的。”该学生说:“50元可以的话我就坐,不可以我就下去。不过你们的座位反正空着,同意我你们就相当于多赚50元。”售票员说:“70元又没多收你的,你要不坐就去等下一趟吧,还不是得花70元。”这个学生于是站起身来准备下车,售票员便又叫住他:“好吧,就50元,看你是学生照顾一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重庆长途汽车站。那个学生就是我自己。或许售票员真的有照顾学生的想法,但她一定也进行过边际分析:载上我,多增加一名乘客,几乎不会增加她任何成本(汽车的运行磨损、油耗、路桥费等不会因我而增加),但是却可以多得到50元收入(这50元实际上可称为纯利润,或者增加边际利润50元)。当时我还不曾接触现代经济学,等后来熟悉了经济学之后,我常常想起这个例子,当时的我和那个应该也没接受过经济学教育的售票员,竟然都本能地运用边际分析在进行思考。

故事是真实的故事,但它也带来了更多需要思考的问题。为什么我的行为并没有成为人们乘车的普遍行为模式呢?为什么人们不都等到最后要开车时再去要挟售票员低价乘车呢?甚至很少有人这样想。后来我想原因可能在于两个方面:一是不确定性,若人人都等到最后时刻去要挟售票员,很可能反而会提高售票员的谈判能力,甚至人太多(车座数固定)导致座位配给,结果就会使这样做的乘客有可能乘不到车;二是我那次在时间上确实不着急,我总可以尝试要挟策略从而使得我机会成本(预期乘下一辆车的代价)低于70元;但绝大多数人不会有我这样的时间自由(时间的机会成本近乎于0)来仿效我。

在逻辑上,我想到的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我那次的行为没成为人们(包括我自己)乘车的普遍模式。但逻辑上成立的东西仅仅能称为假说。假说是否成立尚需经验来检验。事隔十多年之后,我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个支持我假说的经验例子:从广州到厦门的长途车,在车站出售的票价是340元/人,常常有很多人并不到车站买票,而是待车开出站之后再要求搭乘,当然票价也低了很多。有意思的是,人们居然自发形成了几个上车点以及几个不同的票价。比如,车票在天河客运站的票价为340元/人,出站不远就有一个上车点,340元的票价一下子就降为180元;然后在更远的某处(离火车站不远)上车点,票价进一步下降为100元。这一奇特现象似乎可以印证我的假说:那些更确定需要按时坐上汽车的人们,宁愿去车站买票;而时间成本不高的人,宁愿采取要挟车主和售票员的策略,而他们的要挟之所以可以成功,正因为车主和售票员为他们提供服务的边际成本很低。而且,有意思的是,车票价格居然按照乘客面临的不确定性大小(离始发点天河客运站越远则越不能保证乘客所等到的一辆车有座位),也分成了不同的等级。难道这不是一个有意根据边际成本和消费者耐心而进行的价格歧视机制吗?我相信是的,因为最近我发现那些站外上车点竟然也是有组织的,有车主们的代理人为他们电话售票(这适当地降低了乘客面临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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