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老电影一般,我们用了一个惊险的故事来开始这一章。时间是1906年,贾尼尼正在旧金山地震造成的漫天火光中艰难前行。当到了银行,他发现自己和深爱的银行都已不成样子。在地震后不久,还没有开始着火,也没有人抢劫时,阿曼多?佩德里尼勇敢地驾着一辆马车来到克罗克国家银行,从巨大坚不可摧的铁皮保险库中取出了意大利银行价值8万美元的金银,这是银行全部的硬资产家底了。克罗克员工无法理解这种强装勇敢的行为,他们紧锁门窗,在这个可怕的日子停工关门,但是佩德里尼的想法和他们不同。你可以认为这是男子气概,可以认为这是大无畏的勇气,或者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愚蠢的行为。但等贾尼尼赶到,他发现处在大火和“饼干盒”保险箱中的银行家底,面临的将是爆炸的炸药、倒塌的大楼,最糟糕的是,还有那些恶意破坏者和小偷们。几乎有3万座大楼崩塌,贾尼尼四处闪躲砖块和水泥块。他和佩德里尼仅有的武器只有一把不值一提的六发式左轮手枪。
贾尼尼咆哮着发布命令,让他的两个下属去斯卡泰纳的仓库取两辆运水果的货车——并且把水果和蔬菜箱层层堆在上面。他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枪,而不是桔子和香蕉。当迷惑不解的下属带着危险任务离开之后,贾尼尼和其他几个人开始收拾银行记录和便道上的设施。当惊恐万分的马匹拉着载有水果的卡车返回时,贾尼尼悄悄地把放有金银的包裹拽了出来,塞到了货车的底部。然后他让下属把水果和蔬菜高高堆在上面。年轻的意大利银行所有的硬资产现在都藏在一辆写着“罗?斯卡泰纳水果蔬菜公司”的货车底部,上面堆满了桔子、西红柿和香蕉。贾尼尼跳上一辆马车,挥起了鞭子,于是这所藏匿隐蔽的移动银行开始了艰苦莫测的旅途,向城外进发。在一片混乱中,马车在旧金山四处逃亡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当夜晚降临,贾尼尼简直不敢相信,装有金银的袋子居然没有在一片混乱中撒到大街上:“我们没有任何警卫看守。所有的警察和士兵都在奋力扑火……我看到四处都是想要抢劫的强盗。”
贾尼尼驾驶马车到了自己在圣马特奥的家,为了防止不速之客闯入家中,他把这价值8万美元的珍宝藏在了壁炉底下,自己就睡在壁炉前。他救出了许多人一辈子的积蓄。这是个英明的决策,意大利银行大楼后来塌了,而克罗克银行则变成了瓦砾。虽然它防火的保险库还屹立在余烬的废墟之上,但人们等了数周,待铁皮冷却,才得以把它打开。
那么现在要如何是好?贾尼尼要怎样处置这些资产呢?后来他说,在地震几周内它们都带着一股桔子汁味。4月21日,地震三天后的一个周六,旧金山的银行家们聚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大多数看起来都不知所措,一些是因为不够坚强,而另一些人是因为他们的银行还在着火,又或者他们的保险库太热了,没办法打开。许多人都同意银行停业到秋天。但城市经济急需现金,没钱就会急剧滑向谷底。
贾尼尼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就让其他咩咩叫的小绵羊乖乖听话去吧。他宣布自己的银行第二天就会开门营业,就在周日!你可以想象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在周日?你可以想象其他银行家不屑一顾的样子:你的银行已经没了,贾尼尼。你是瞎了还是疯了?
第二天,贾尼尼把自己的名字写入了银行历史。他贴出了一封写给自己存款人的信,宣布银行的假期已经结束。他在车底下藏了1万美元,然后架着车从圣马特奥来到了华盛顿大街尽头的码头。在码头上,他和几个主要雇员转着两个巨大的木桶,把它们立了起来,两桶之间保持6英尺的距离。他们抬起一块很重的木板,把它搭在了两只桶上。这就是码头上只有一块木板的意大利银行,但它是开门营业的,而且也是城里唯一营业的一家。重开银行并不需要有大理石大堂。这个就叫做不拘一格想问题!
他的热情刺激了经济复苏。在他的带领下,意大利北滩邻区比其他地方恢复得更快。他的员工们在一片废墟的邻区中穿行,让无家可归的人将多余的现金存入银行,这样他们就能把攒起来的钱交给船长,催促他们去往北方的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带木材回来。到了1906年的12月,所有的银行都开始重新营业,但只有意大利银行资产翻了一番,且声名鹊起。
贾尼尼的医生弟弟经常和他吵架,但之后他们开始一起为好莱坞的新贵们理财。像查理?卓别林、塞缪尔?高德温以及《十诫》导演西席?德密尔这样的新贵也赫然在列——从《呼啸山庄》到《金刚》再到《叛舰喋血记》,贾尼尼的银行签下了一些电影界中最有才气的人(偶尔也有一些最为俗气的)。在20世纪30年代,沃尔特?迪士尼四处为拍摄《白雪公主》筹款,他把电影放给贾尼尼兄弟看,最终说服了他们向他提供贷款。这部电影狂赚了800万美元,迪士尼很快付清了银行的贷款。贾尼尼的洞察力并不只是表现在能够慧眼识英雄方面,他还认识到了菲林底片的担保价值。当大多数好莱坞专业人员把老底片扔到垃圾箱里时,贾尼尼却想找回它们。多有先见之明!有线电视、录像机以及之后DVD的发明证明,工作室里最有价值的东西都来自他们的老电影库。1986年,当特德?特纳从柯克?科尔克里安手中买下米高梅集团时,他付钱买的是商品目录,而不是摄影棚、服装或是扩音器。时至今日,迈克尔?杰克逊手中价值5亿美元的披头士歌曲所有权,是唯一使他避免成为穷光蛋的法宝,同时也让他远离了那些诡计多端的律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