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就你的观点来看,眷村的生活形态为什么会逐渐消失?
A:消失是小小的必然。眷村当时就是临时的,建筑物都是临时的,六十年代早该改建,结果一直拖到1990年、2000年以后才动工。现在全台湾剩不到几个眷村,高雄左营那边还有,也主动跟我们联络,希望透过这次演出让当局重视、保存他们的东西。有这样的声音,我也觉得很重要。历史是非常脆弱的——其实《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就在讲这个——眷村话题如果没让王伟忠干起来,可能没什么人会在乎;或者,很多人在乎也没能力写,不知道怎么说,然后这些东西就没有了。
Q:根据你的观察经验,眷村族群有些什么特质?
A:眷村的整体精华在于“非常拥挤”——你家窗就是我家窗,他家在防火巷里,走到后院就通到别人家去。所以像伟忠就觉得,他是被很多人带大的,那种感情是一种强烈的生命力。另外,眷村也完全是“隔离”的。就像《这一夜,谁来说相声》里讲的眷村,有个围墙是袖珍型的中国版图。臭水沟一隔,里面大江南北各省份的人都有;一出去,外面全是台湾人。它是一个既封闭又非常多元化的世界,什么省的口味、口音都能在里面尝到、听到。我非常相信,这几十年来的台湾精神缘于“多元”。这在过去的中国历史上很少见,突然一个乱世,所有不同省份的人们聚在一起,然后外省/外省混,外省/本省混,混出我们台湾精彩的现在,也让台湾比其他华人世界更精彩。
讲到族群,我觉得很多问题都是出自于不了解。看完《宝岛一村》,你对眷村有所了解,然后有了情感,很多问题就都不会是问题。我非常相信,台湾本来就没有什么族群问题。不管是本省、外省、客家、原住民,台湾人本身都有一种很奇特的善良,这是别的地方不见得有的,这东西强大到足以让族群之间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