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南戴河的螃蟹,带着部门的同事们坐火车去。火车全封闭,不让抽烟,于是站在车厢连接处出神。列车一晃悠,面前多了一个人,是个小伙子,问我们去哪儿住。我告诉他,他便很忧郁地说:“路不近,你们坐我的车去吧。火车站的车,净是宰客的。”
他出价40块,让我拒绝了。我想,没有比较,怎么能花钱呢?谁说南戴河的人黑?怎么个黑法?我们也得见识见识。
就那么站了几分钟,谈了三拨生意。有拉我们去住他家旅馆的,有拉我们去他们餐厅吃饭的。我是咬定不松口,一律说不。心里却奇怪,这火车上是怎么了?这帮人是不是专门吃火车的啊?
下了火车,眼界大开,冲上来两位大姐,争抢我们这帮客人。一问价,人家只要15块一辆车,我们人多,两辆不过30块,便宜啊。正在暗自庆幸之时,大姐们吵起来了,原因是对方不长眼,竟敢抢自己的生意。广场上两个人吵得很凶,似乎忘了我们的存在。想坐车,还得先劝架,当了和事佬,两家的车都要不就行了吗?
二位大姐似乎还在赌气,去同一个地方,偏偏不走一条路,停车也相距几百米。
到了海边,那就开吃。硕大的螃蟹,人家要25块钱一斤,砍到20,一人一只,一共七只,将近8斤,吃得特别爽。
可吃第二顿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蹊跷事。看上去同样的螃蟹,竟然涨到了45块钱一斤。我们含糊了,不对劲啊。老板却很肯定地说:“这螃蟹和你们上次吃的不一样,那是空运来的,冻过,不好吃。你看有便宜的——”他从旁边水箱里捞出一只,“你敢吃吗?不好吃啊。”那意思,既然来了,还不吃好的?
我仔细给两只螃蟹相了面,可怎么也分不清谁坐过飞机谁直接从海边上的岸。同行的陈花布姑娘发了话:“我们换一家再问问。”话音未落,老板立刻改口:“得,30一斤卖你们。”
就算比上顿的螃蟹好吧,我们同意了这个价格,开捞开吃。可陈花布姑娘已经觉出这饭馆的不妙来——她认为老板设计的坑可不止这一处。她打算盯住老板的秤。
那电子秤,光睁大眼睛盯着是没用的,得用自己带的秤复称。可惜,我们谁都没带家伙。我的同事还亲眼目睹在海边卖虾的小贩,只要看见有人复称就不卖了。所以,在秤上吃亏那是说不出来的。
但有什么能蒙住心明眼亮的消费者呢?陈花布姑娘自有妙计。她居然跑到隔壁的超市中买了一瓶大可乐,在超市的秤上称了分量,又拿过来往饭馆的秤上一放,看看到底准不准。
老板慌了,说是要把秤归零(原来还有不会自动归零的秤),在秤上按来按去的,这么一称,七只螃蟹,不到5斤。
这回轮到我们自己傻了。怪不得有人卖25块钱呢,原来是在分量上找补回来了。
坐到饭桌边,就等着螃蟹上桌呢,可是陈花布姑娘仍不放心,直接跟着螃蟹进了厨房。一掀蒸锅,果然有诈,那锅里事先已经有了一大堆死螃蟹。陈花布姑娘立刻提出:我们的螃蟹必须单用一口锅蒸。
我估计这老板一年都遇不到这么一个顾客,他崩溃了。他愤怒地对陈花布姑娘说:“你们走吧,这螃蟹我不卖了!”陈花布姑娘跟我转述时说:“那家伙急了。”
在那里吃螃蟹,要砍价,要盯秤,要看着锅,将老板的招数一一化解——然后还吃不上。
没关系,街上的饭馆多得是,一家家走呗,有钱还会被饿死?
仗是越打越精的。七个人在南戴河和北戴河吃了好几顿饭,第一顿花了将近500块,第二顿300块出头,第三顿200多,第四顿以后,在200块钱以内了——而且,每顿都人手一只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