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广生犹如敲丧钟般的一席话,使狄美芬腐朽不堪的灵魂,终于受到了一次摧毁性的震撼……
廉剑辉从蜂场回到单位,当天便简略地向厅长白政清汇报了,走访蜜蜂场的情形,并明确表示,蜂场存在许多疑难的问题。在账目上内外不清,公私财务上界限不明,怀疑场长钱广生有贪占等问题。请党组批准审计组对蜜蜂场实施经营活动及财务管理责任问题的审计。白政清厅长当即同意廉剑辉的建议,并表示提交党组讨论决定后实施。
快下班了,廉剑辉轻轻地推开了审计组的门。仲鹤影、桓贵花、钟海兰、汪星宇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汪星宇由于曾经同意给他介绍钟海兰等原因,对廉剑辉别有一番男人们的热情。他跑向廉剑辉,先抓住廉剑辉的两手,狠命地摇动,似乎觉得还不够味,干脆学学外国人来个实打实的拥抱。
廉剑辉也不示弱,就势拤住他的腰,像跳舞一样轻松地把汪星宇架起来。抡了一圈。引得女士们哈哈大笑,甚至乐不可支。
大家平静下来后,钟海兰显得比众人更近一层,关照廉剑辉说:“廉组长!今天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家去看望伯母和爱辉姐姐吧。”大家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钟海兰,钟海兰旁若无人似的继续说:“今天我去看爱辉姐见她的精神不振作,好像你母亲说她什么了,我跟爱辉姐聊了几句,说没什么。后又跟伯母也说了几句话,我觉得老人心情也不是太好。你还是早点回家去看看吧!”
廉剑辉不以为然,淡淡地说道:“老人爱说几句,年轻人听到了有时不耐烦,没什么的,过两个小时就好了!爱辉有反思的习惯,从不往心里去。谁家都有舌头碰牙齿的事,老小在一起过,这是正常的。你们年轻人没结婚以前,对这方面的感受也许还不深……当然各家情况有不同,我说的也不定完全的对。老仲年龄大一点,体会也许深一些。”
仲鹤影年龄不但大一些,为人又正直性情又直爽。她接话道:“廉剑辉说的没有错!不管任何一个家庭,老小之间,同辈之间,乃至夫妻之间,每日每时都会有正常的交流。有交流才会有根本上的和谐。交流少了,分歧也就多了,矛盾冲突便会增加……廉组长的家庭,虽然厅机关家属院还不十分的了解。但了解的人也已经不少,我不是当面夸奖谁,有人说廉组长家是妻贤子孝呢!对老人家也有公正评价的……”
汪星宇笑问道:“听妇委会的女士们说,廉组长的老母亲爱儿子,也心疼媳妇。只是抱孙子的心切!”
廉剑辉满意地笑了:“看来群众的眼睛是亮的!”
桓贵花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按说我一个未婚女子,婚姻家庭方面没什么发言的资格,我只谈几句旁观者的看法。我想廉组长平时给伯母多交交心,反复多解释一些就是了。早生、晚生,生男生女……在现代社会应该不是问题了。只要华爱辉同志没有太大的精神压力,孩子该来时总会来的!
汪星宇:“说得好!说得妙!桓姐说话素来有根有蔓的,有哲理性!”
钟海兰睁一个眼,眯一个眼,把腮帮子向上一翘作了一个颇为文雅又调皮的怪相。而后却表情认真地说:“按理说我同样是没资格说这番话的。只是廉组长也不是外人。爱辉姐又是我的同乡、同学与朋友,所以我想随便谈点见解。我觉得爱辉姐遇到的是人生中一个实际的,无法回避的问题。作为老一代人廉伯母的身世,也许大家并不完全知道。伯父早年献身于革命战场上,走的早。伯母希望抱孙子的情结,自然与常人不同。客观地说,从两方面来讲都是值得同情的,完全可以理解的……相对而言,年青人对老年人要多一点谅解。老年人企盼年青人,是天经地义的。而年青人是不能要求老人家改变什么的。要从主观上说,爱辉姐当然是没有什么责任的。所以她也是很为难的!不为难也就算不得什么问题了……”
廉剑辉突然醒悟过来,笑笑掩饰过去。他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说道:“你们在家里学业务啃书本,努力提高理论水平,也是为搞好审计业务打基础。我们这个审计组,除钟海兰同志学过审计专业知识外,大家搞审计都是业余的。今后,还要坚持边干边学,干中学。好在,我们现在有了一位可以请教的老师了,希望大家互帮互学共同提高啊!”
要搞好工作,先搞好团结。审计组的同志看廉剑辉这位临时负责人,既抓工作学习,又重视团结,觉得审计组的空气清新而活跃。
廉剑辉平和地说:“今天下班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明天咱们专门来谈蜂场的事情。”
廉剑辉兴冲冲地往家走,刚接近门口就听妈妈唉声叹气地数落:“爱辉啊!我是个苦命人。剑辉他爸五三年就去世了,剑辉还不到一岁。我把他拉扯大,没希望他当什么大干部,只盼他早点成个家——你是知道的,你们结婚前两年,我是多么的高兴……盼着早点添人进口呀,你们老是说计划呀,计划的。计划来计划去,怎么把我的子孙后代都计划没有了……你不要误解我的话!我是拥护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该计划时计划,该生育时生育。可是你们到底咋回事呀——只计划,不生育!国家给你生育一个孩子的任务,你们也没有完成啊!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哪?无论如何,也得给我生个孙子吧……怎么!你们是打定主意,跟我对着干了,我下半辈子怎么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