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海的名字和他谱写的抗日救亡歌一样家喻户晓。当时延安上自高级首长、下至普通群众都称呼他“星海同志”,或称“冼星海同志。”烽火剧社的小鬼们也这样叫他。在延安,许多人对“冼”这个广东姓氏很陌生,大都把它误读成了洗澡的洗字,叫他冼星海。星海同志也不计较,从未做过解释和更正。许多同志是在星海逝世后的纪念会上,才知道将星海同志的姓氏搞错了。
1939年1月,冼星海第一次应邀到烽火剧团上课,进北门不久,被一个坐在门蹲上弹三弦的小八路纯朴悠扬的琴声吸引了。星海快步走到街对面,也坐到一家店铺的门墩上,认真地听小八路弹琴,并且掏出小本本,用铅笔一段一段地写着什么。陌生人的举动逐渐引起了小八路的注意。
小八路慢慢收住琴声,好奇地跨过街道走近陌生人,便有了下面一段对话。问:“你做啥哩?”答:“记谱。”小八路不解又问:“记谱?啥叫记谱?”星海解释到:“就是用音符把你弹的曲调记下来!”小八路惊奇地问:“我弹的曲子你能记下来?”星海:“对呀!”小八路:“我听听。”星海把刚才写下的谱子唱了一段。小八路拍着后脖梗子叫到:“噫呀!这真神了!”星海:“小同志,你弹的曲子是……?”小八路:“陕北民歌‘刮野鬼’。”星海又问:“你还能弹什么曲子?”小八路自豪地说:“多呢,迷糊(眉户)、陕北道情、陇东小调……”这就是烽火剧社小八路任青发和星海第一次见面的对话。以后,任青发与星海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他的指导下,任青发业务提高很快,成为一名很出色的乐手。
当时星海正在修改《黄河》准备第二次上演。但他住的地方狭小而且非常嘈杂。萧劲光司令知道后,指示剧社为星海改善工作和生活条件。之后,剧社除每月给星海同志送去两块五毛的补贴外,有了大米白面也给他送去些,每星期还多发给他两支蜡烛。剧社为星海解决了一套内外两间的套窑住,同时派了一个叫杜虎的陕北娃娃给星海当勤务员。可是这孩子眼里没活儿,扫完地便坐在窑洞门口晒太阳。领导发现这情况后派长华去带杜虎。长华高兴极了,连蹦带跳来到星海同志住处。星海见到他便说:“啊!是狮子神呀,今天不排你的戏?”长华说:“领导叫我来带带杜虎。”星海说:“杜虎挺好的,刚从家出来有点迟钝,时间长就好了。新环境他不熟,送信老是找不到地方,有功夫你领他认认路就行了,没事不要来,把你的戏演好。”星海同志就是这样一个事事为别人考虑,不愿麻烦别人的人。当问星海还缺什么时,星海同志用延安话说:“盛(什)么也不缺,就是缺灯油和洋蜡。”长华立刻做了汇报,剧社及时送来一瓦罐麻油和一包洋蜡。
1940年5月,星海同志去苏联的当天,开车前还托人叫来烽火剧社的人,传授他刚谱好的《留守兵团进行曲》,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些材料说,是林彪从苏联回国,拒绝星海上他乘坐的飞机而迫使星海客死他乡的。
这过于牵强,是曲解历史。实际情况是:1941年6月22日拂晓,希特勒向前苏联发动突然袭击。由于苏联上层判断失误,苏军被打得猝不及防。前线吃紧,自然对滞留在苏联的各国共产党人无暇顾及,便紧急安排他们回国。
在苏联养伤的林彪和十几个在苏学习和养伤的干部由苏军少校乔尔诺夫护送踏上了回国的途程。10月到达乌兰巴托,准备从那越过边境,经内蒙古大青山游击区,然后通过党的交通站转回延安。不料这条交通线已遭破坏,日伪军对边界封锁甚严,难以通过,十几个人被困了一个多月。经苏方与国民党紧急交涉,国民党方面同意派飞机将林彪接送回国。大家都知道,抗战时期,国共合作是有限度的,国民党对共产党百般限制和刁难。林彪是国民革命军115师师长,身份是公开的。而其他同志都是我党秘密派出国的,身份不能暴露,只能另想办法。
刚开始苏驻蒙使馆还管管,时间一长,供应发生了问题。使馆无能为力了,便让他们自谋生路,解决吃饭问题。
这样,滞留在蒙古的李天佑只能去帮人养兔子,杨至成去了一家农场干苦力,在长征娄山关战斗中失去一条右腿的钟赤兵到剧院当了卖票人,贺诚在一家医院做护工。刘亚楼和卢冬生因为俄语好,参加苏联红军当了参谋。那时这些共产党的高级将领的境遇不过如此,更何况音乐家冼星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