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轻的布尔什维克(7)

“生产工具,与社会人力互相的集合,在科学上称之为生产力。人的劳动力,是人类社会生产力的主要成分。

“在原始社会时代,因为工具的不发达,所以人人所得的生产物,只够消费,毫无积蓄剩余。后来人类渐渐地将生产工具改良,所得的生产物,亦就随之而增加,社会生产力亦随之而提高。因为社会进化,事务繁杂,一人兼任,势所不能,就不得不分工。开始是男女分工,男的在外捕鱼打猎,女的在家烧饭做衣,后来因为各个种族所住的地方不同,各地有各地的特产,譬如甲地多鱼,乙地多牛羊,于是就开始互相交换,这就是社会上分工的开始。后来因为生产工具的改良,个人所得的生产物,除了养活自己以外,还有多余的,于是就互相交换各自的剩余物品。同时每人把自己所制造的生产工具,当作自己的私有品,这就是私有财产制度的起源。从前打了胜仗之后,所捕来的俘虏都是杀完烧完,因为在那时候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后来因为生产方法改良,打胜仗的就利用俘虏做工。而他们自己则坐而食之。于是就造成两个阶级——主人与奴隶。这就是后来社会分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的开始?”

入学不久的少年蒋经国,居然条理这么清晰,论述这么清楚,用词这么通俗地讲了一通唯物辩证法,对阶级的产生和人类社会的发展的阐述,虽然粗浅却基本正确,博得了同学们的敬佩和老师的赞扬。

第二课上的是经济地理,第三课是俄文。下午3时吃中饭,中饭吃完,与北京时差5小时的莫斯科天空已经黑暗了。

饭后学生有半小时的休息。小蒋和几个朋友溜出校门走到街上去买东西。莫斯科当时没有大的商店,满街都是小商人的店铺。商店有国家与商人开办之别,也就是国营商店与私营商店。他感到奇怪,问一个俄国朋友:“你们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是反对商人与资本家的,为什么还有私有商业的存在呢?”

俄国朋友对他说:“革命之后,我们就实行军事共产主义,一切商业工业都由国办,所有私人资本完全充公。但是在革命时期中,经济破坏非常厉害,倘使只靠国家资本,经济很难恢复起来,所以我国共产党决定实行新经济政策,尽量发展国家工商业,同时允许私有资本的存在。但是调剂的权力完全集于国家手中,这并不是永久地允许私有资本在我国发展,不过一时将他们利用一下。将来整个国民经济恢复之后,我们政府自然而然地要将私有资本完全消灭。有许多人认为新经济政策,是我国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让步,这是不对的,这不过是过渡时期中的一个政策。”

小蒋半懂不懂地听着,走进了一家国营商店,他们买了四件东西。商店职员显然不称职,用铅笔和纸簿算了半天才算出总数来。他的一个朋友胡先生立在旁边说:“我们中国商人的算盘多快呀!”俄国朋友是懂中文的,他就把胡先生的话翻给职员听。职员对他们说:“我是一个铁匠,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我们工厂的党部就派我来此学习,只要能吃苦有恒心,今天算得虽慢,明天就会快起来的;今天国家虽弱,明天就会强起来的。最要紧的,是不要把国家的总算盘算错了。”

算账虽然很差,觉悟却很高,话说得有水平。处处留心的小蒋对他产生了兴趣,问他本身愿意不愿意做商业职员,他回答说:“我的祖父、父亲都是铁匠,我做铁匠的时候每月可得96卢布,而现在每月只可领58卢布。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共产党员都是完全受党指派的,决不可以个人的利益为前提;倘使人人都是自己顾自己,那么任何事业都不能成就。倘使党要我去当兵,我就不能不去当兵,党要我去种田,我就不能不去种田。”他很和气地向他们笑了一笑,说了一声“再会”,就忙他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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