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刘老师：但是我觉得你有能力做得更好。
也许他不应该一开始就对我抱有绝对的信心。这句话对我来说不是激励，而是个打击。
我（脱口而出）：不是这样。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完全努力了，但是最后还没有好的结果，我会觉得很伤心，我会怀疑自己能力不够，所以努不努力都无所谓。
刘老师（惊讶）：你怎么可能这样？ 我都不知道，金一娜你是这样的人？！
真是遗憾啊，刘老师到现在才发现我是这样的人。对于刘老师这个人，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态度。这次谈话以前，也许我还不错的结果影响了他对我态度的正确判断。也许他一开始就看错我了，我没他想得那么好。
我：那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刘老师：可是，那你不觉得在你真正完全努力的时候，心里会很坦然吗？
在我的字典里，“坦然”和“努力”没有任何联系。而且我现在有点难受，因为你表现得很失望。
我：我不觉得很坦然，我只会觉得很沮丧。
刘老师（失望）：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 我觉得这个你都不是金一娜了
我觉得今天会是我高中生涯中唯一一次因为老师面谈而哭的日子，因为我现在喉咙哽住了。我能感觉到，刘老师正在经历着一个对我的期望值从很高降到很低的过程。我猜他一定很难受，所以我觉得应该试着安慰安慰他。
我：我要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的话，您就不要担心我了，反正高考对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空的话，其他同学可能更需要关注，您还是把精力用到别人身上去吧。
根据刘老师此刻的表情，我发现这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安慰的话。我还是趁自己太难过之前走掉吧。
后来，当天下午放学之前，刘老师在班里例行讲话，说：“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咱们班里有很多人并没有全力以赴，是因为怕自己努力了也没有结果， 所以何必努力呢？ 唉 ”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不过我不能在乎，因为在乎也没用。
后来，刘老师又找我谈话，他说：“你上了12年的学，应该有一个结果。我希望你能努力地学习，把最后的高考这道程序体验完。反正你踏踏实实地尽力把它做好，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天知道，他在说“别有压力”的时候，对我是多大的压力。
于是，在这三个月里，我试图保持情绪稳定，试着继续说话和笑，记得早上进教室前用校服袖子把眼泪擦掉，记得多听一听同学开玩笑。我倒计时着大学申请结束的日子、期末考试结束的日子和寒假开始的日子，直到这些日期到了又过了 于是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七）
关于我为什么执意要出国读书，我父母不明白，刘老大也很迷惑。爸爸觉得高中在加拿大读书的好友张如希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妈妈的想法更加奇妙：她竟然追溯到我小时候看过的一本杂志上的一篇故事。话说在我“特小的时候”，有一次，她买了一本《读者》，上面有一篇文章，说警察和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具体的情节她忘了，只记得最后警察把小男孩抱到警车上，让他坐着和自己说话，意即大人和孩子平等交流。我当时发表议论说：“这真不错，以后我要去看看。”
其实都不是。这个念头其实更像电影《盗梦空间》里被植入的念头。反正在高中只是读书的话并没有多大意思，不如准备一件比较酷的事情 出国读大学。做这件事情，风险几乎是没有的，而后果却可能改变很多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