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非暴力与革命

到了晚清时节,举国的政治权力,实际掌握在慈禧太后一人之手,而她背后竟还站着一个太监李莲英,就算封疆大吏、军机大臣,也要向这皮硝李低头下心,马首是瞻。吴其昌感慨道:“以中国五千年悠久的文明,四万万五千万优秀的人民,而把全副命运,放在一个目不识丁、鸦片入骨、非人非物的怪东西皮硝李手里,呜呼哀哉!”这怎不引发全国上下人等一致的痛恨呢?慈禧和李莲英等,实为淫欲的需求,变态的心理,而令全国做出牺牲,为之埋单。再加上慈禧集团的各层级的附庸,沉浸在金钱中温柔中权欲中,谁也拔不出来哟!过那权力瘾就足够他们觉得这辈子值了。正是这些政治老板及其附庸使政治改革无法启动。他们的大脑却紧跟专制的步调,跟机器直接压模出来似的,慈禧就是再白痴,周围的人也会夸她天才,长此以往当然官能退化了。底层民众是什么?是一盘散沙嘛。不是没有阻力,毕竟太多的人寄生在这个制度上了。所以,晚清政治腐败,必然导致革命。

戊戌变法就是一班青年企图与皇帝合作,起而推翻慈禧太后与李莲英统治的政治革命。

不分青红皂白的非暴力论者,应将论点打回时间隧道向清廷去说,那些人宁愿下坟墓,也不会理睬他们。康有为当年说得如何?缠绵悱恻,文采深沉,几乎听得见每个字在呜咽,看得见每个字在泣血,然而清廷的回报如何,不外乎掌嘴、砍头、毒毙、灭族,这就是清朝廷回答他们的不二法门。

慈禧的认知竟然如此粗浅,但这并不太令人惊讶。她的言行不是有所保留,她的脑容量确实只有那么大;人们更可以相信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代表了清廷内部的普遍状况。

戊戌变法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对话。你跪下三叩九拜而求之,他都能认为你是在搞阴谋诡计,你还妄想坐下来与之平等对话,那不是犯上作乱吗?

有那么一批人,喜欢鼓吹渐进改良、自上而下的改革、非暴力不合作,对此类迷幻的最好回应,只有四个字:放弃幻想。慈禧集团早就已经被他们的恐惧蒙蔽了自己的理智,他们只剩下动物求生的本能,而丧失了作为一个人去思考的理性。跟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是没有办法沟通的,只有用鞭子抽它才是正道。也正因为丧失思考能力,朝廷对眼前危机的认识也是很粗浅的。他们虽然草木皆兵,但绝对不会考虑自己会不会下台的问题。在他们眼里困难永远是暂时的,未来永远是美好的。

民间如此懦弱,如此麻木,为什么偏偏摊上一个这么狡猾邪性的妖妇?其实也不难明白,慈禧才是最低能的独裁者。他们永远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清朝廷活得越久,死得就越惨。无数的历史机遇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却选择了跟人民作对,以人民的鲜血换取他们的苟延残喘。但中国究竟是中国人民的中国,不是清朝独裁者的中国,专制朝廷总有一天是要完蛋的。

关于立宪的虚幻,宋教仁早已痛驳之。宋先生在《希望立宪者其失望矣》中写道:“立宪之根本,孰有大于宪法者?立宪之精神,孰有大于立法机关之作用与政府立组织者?天下岂有虚悬于宪法于此,政府不必遵守,徒责人民之服从,而犹谓之立宪者乎?又岂有立法机关之作用与政府之组织不合宪法政治之原则,而犹谓之立宪者乎?”

今日常见懵懂文士,纵笔使气,责备孙中山、黄兴,以为他们只要不革命,静待清廷立宪,中国就有明朗前途,以为中国近现代的板荡,尽是孙、黄造成。

其实,如此见识,非仅近视、直是瞽者,或为矮人观场,全无所见。宋教仁此一反驳,言简意赅,洵为肯綮之论。他的高明之处在于道中宪政的奥窍。简言之,宪政之实施,必有可见、可行、可用之硬指标。一人一票,民选政府,三权分立……舍此无以言宪政,而清廷所作所为和立宪却是背道而驰的。

清末立宪的不可能,一提到非暴力人们自然想到印度的甘地,美国的马丁·路德·金,南非的曼德拉等著名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典范,并能联想到非暴力的几个关键因素:和平、理性、不合作等。因为甘地等前贤所做出的榜样,所以,今天不少论者反观辛亥革命,提出了非暴力的方式去实现晚清时节的民主。此属于梦中说梦。

甘地当时所进行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所面对的对象,那虽然是英帝国主义,但英帝国主义却是世界资本主义的发源地,是建立民主自由法治的第一批国家。在其国内是按照民主、宪政的逻辑程序治国。即便在其殖民地,其法治程度也大于晚清中国。它是有一定的游戏规则的,这些游戏规则,即令他们自己也必须遵守无误,因此甘地以此为屏障,乃可反挫。马丁·路德·金博士所处的美国社会就更不用说了……而晚清的统治者却是一个从来没有过自由民主传统的国度,民众面对的是铁杆专制极权的统治者,而且他们所维护的体制,正是其赖以生存和剥夺寄生的制度,是一个暴力成性血腥屠杀过民众的朝廷,是一群把暴力看成真理的统治者。如果在这样的一个政治生态环境下,搬进甘地式的非暴力不合作,那结果只能是不断地将绵羊填进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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