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庞大的橡木书桌,上面摆满了令人好奇的东西:一个木架上放着个灰色的鸵鸟蛋,一架显微镜摆在绿色皮革的盒子里,一枚鲸鱼牙上蚀刻着一个身着胸衣的丰满女士。一本家庭圣经、一本大字典及其专配的放大镜,一个靠着一个地摆在我家豪华的祖先肖像簿旁。这么说,我将要接受一场圣经式的教训,充斥着诸如“让祖先蒙羞”这种训斥?我等着他开口。我扫视了一眼墙,上面钉着许多浅盒子,粘着昆虫和五彩的蝴蝶。每一个标本上爷爷都用铜牌标识出它们的正式学名。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盯着它们看。
“熊。”他说。
啊?我没听明白。
“看熊。”他说。我这才注意到面前是一块熊皮毯,熊的嘴巴还大张着,它的尖牙被固定住了。
“是的,熊,爷爷。”
爷爷解开他的表链,拿出一枚小钥匙。他打开一个高高的玻璃柜,里面也都是书、经过防腐加工的鸟标本、一些瓶装野兽,还有古玩。我悄悄地走近一些,想看得更清楚。一只奇形怪状的犰狳闯进了我的视野,笨拙而扭曲,明显是外行的手笔。为什么他要捣鼓这些?我做得都比他强。还有一个五加仑大的瓶子,里边装着一只世上最强壮的野兽,我从来没见过。它身上满是斑点,有多条手臂,两只用玻璃做的大眼睛怒目而视。这是噩梦里才会有的生物,地球上有这种东西?我靠得更近了一些。
爷爷走到了那堆书旁边。我看到《但丁的地狱》旁边是《热气球》,还有《哺乳动物生殖研究》和《女性裸体绘画研究》。他从一块镶着金边的昂贵的摩洛哥绿色皮革上拔出一本书,用袖子擦了擦,虽然我没看到上面落灰。他弯腰隆重地递给我。我看着这本书―《物种起源》。这里,就在我的家,我用双手捧着它。爷爷笑了。
从此,我和爷爷的友谊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