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昆虫泛滥成灾的时候,另外一些却消失了,比如蚯蚓。我的兄弟们抱怨没有钓鱼用的饵了,而去坚硬干燥的地里挖又太困难。你也许会琢磨,蚯蚓也能被训练吗?在这儿我告诉你,绝对能。我是如此操作的:雨后蚯蚓就会露头,给它们制造一场降雨非常简单。我拿来一个锡桶,在五英亩以内的阴凉处找一块地,把水倒在上面,一天重复几次。四天以后,我只需要拎起锡桶,走到那里,这就意味着水来了,蚯蚓就会随着我的脚步声爬出地面。我把蚯蚓收集起来,然后以一打一便士的价格卖给拉马尔。拉马尔缠着我要我告诉他在哪儿找到这些蚯蚓的,我没理他。不过,我把我的理论告诉了哈里―我最喜欢的兄弟,我在他面前几乎(嗯,几乎)没有秘密。
“凯莉,”他说,“我有东西给你。”他走到写字台边,掏出一个口袋大小的红色皮革面笔记本,上面盖着“奥斯汀纪念品”的字样。
“这个,”他说,“我用不着。你可以把你的科学发现记下来。你正经是一个生物学家了呢。”
什么?真的吗?生物学家?我不知道,可是我接下来的夏日时光都消磨在这上面了。如果生物学家指的是记下你身边的事,我会去做好的。另外,我现在也有私人地盘来写东西了,我注意到了许多以前未曾注意的事物。
我第一份记录是关于狗的。为了对抗热浪,它们静静地趴在泥里,看起来跟死了差不多。就算我的兄弟们无聊地用木棍逗弄它们,它们也无动于衷,头也不抬。每次喝水的时候,都要花很长的时间站起来,挪到水槽前,然后再趴下,带得浅坑里一阵尘埃扬起。就算你用猎枪指着爸爸最宠爱的猎狗阿贾克斯的鼻子,它也毫无反应,只是大张着嘴,倒是方便了我数它的牙齿。这样,我还发现狗的嘴巴顶端向后呈很深邃的山脊状,不用说是为了让猎物更方便地推进食管里。我把这个发现记在笔记本上。
我还观察到,狗的眉毛可以传达很细微的情绪。我写道:为什么狗会有眉毛?为什么狗需要眉毛?
我去问哈里,他不知道。他说:“去问爷爷。这类事他懂。”
我不去。这个老男人有浓密凶悍的眉毛,像龙一样趴在他脸上,对我来说接近他就跟一个婴儿要爬一座山似的。在记忆里,我从来没有直接跟他对过话。我都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