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桑间(4)

每年夏季都是农家最忙农民最苦的日子。既要抢收还要抢种,这时还最怕下雨,有时慢一慢,满地的庄稼就有可能泡在水里,以致半年白忙乎。吕雉怕家里现有的几个人忙不过来,及早地让人到单县告诉杨莙、燕妫,让她们组织一帮女劳力来帮助夏收,许她们过后每人给一口袋麦子作为报酬。她请的人陆续来到,吕雉见了杨莙、燕妫自然先和她们亲热一番,叙了半天的姐妹情深。杨莙比原来瘦了些,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公婆待之渐趋冷漠,胡二又和别的女人有染,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说再过不到一块去就离婚。燕妫生了一个男孩,她嫁的那男人对她和孩子倒还不错。二人都羡慕吕雉嫁了一个好男人,还干出了这么大一片家业,吕雉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那口子也是只吃不干,不能指望。”

杨莙说:“男人就是一个工具,还能指他干什么!不惹你生气就谢天谢地了。”

“什么工具?不干活,那叫什么工具,光放在床上玩?”燕妫觉得杨莙说得好玩,不改本性地说。

杨莙说:“可不就是个物件,作为一个摆设罢了。”

杨莙、燕妫多年不到一起,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温故知新,又有另一番感受。

第二天就要动镰,吕雉带领几十口子又说又笑地赶向她的农场,出城没多久,她们看到远处烟雾缭绕,吕雉疑惑地问:“今天地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

有人这时已闻到了烟味,说:“好像不是雾,是烟气。”

吕雉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心里有点紧张地说:“这哪里来的烟气,能是麦田里……”她不敢往下想了。

一队人马快速走向麦田,众人一见傻眼了,几百亩即将到手的粮食已烧得乌黑一片,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烟。“是谁这么害我,下这么毒的手,一夜间把我的麦子烧得精光,我究竟怎么你们了!”吕雉痛苦地跺着脚说。

杨莙、燕妫扶着她围着麦田转了一整圈,所剩无几,已没有再收的价值。吕雉念叨着:“我昨天早上还来看呢,想着再过一天就能熟透了,是谁这么缺德啊,一把火全给烧了?”

“雉儿别难过,这是谁看你过得好了,心里忌妒。咱不伤心,这季不收,还有下季呢,我们把下季种得更好,叫这人忌妒死!”燕妫劝道。

“你们不知我为这几百亩麦付出了多少辛劳,他又不问事,我能不心疼吗?这烧麦的人,就是再恨我,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啊,不怕天报应吗!”吕雉心如刀搅地说。

“我们怎么能不知道,雉儿,别难过了,这做坏事的人不会得好报的,你放心吧。”杨莙说。

“我没得罪人啊,他爹也没有说给谁结仇啊。”吕雉又想这个事的原因。

“有仇没仇回去给县里报个案,说不定就能把这个人抓住呢。”杨莙说。

“指他们破案,就怕这辈子也没有结果。”吕雉说。

“刘邦姐夫不是专管这事的吗,他干别的事不卖力,干自己的事还不用心吗?”燕妫突然想到说。

吕雉说:“这里已不属于他的地盘,就是属于也没有指望,这两年县里连吃饭的钱都不给他们,还指望他们干活!要不是我种这些地,只怕你姐夫连吃饭也吃不起了。”

“这县里没断起老百姓的钱啊,怎么会不给下边?”杨莙说。

吕雉说:“你哪知这里面的道道,县里起的钱都要交上去,上面只给县老爷俸钱,下面这些干活的都由县老爷来聘,工钱都从县老爷的俸钱里出,给了别人,老爷就少了,不给就都是他的。”

“那这老爷也太黑了,总不能只叫人干活,不让人吃饭吧。”燕妫说。

“原来还是给的,自从我和刘邦结婚后,就不正常了。”吕雉说。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和那县令结仇了?”燕妫问。

“说来话长,不说了。”吕雉道。说到这里,吕雉脑子里陡然想到,难道是那曹德让人放的火?

当天回去,吕雉把麦田被人烧了的事向刘邦说了,刘邦气得骂声连天,说:“这是哪个狗日的害我,抓住他非劈了不可!”

吕雉又说:“这些年那姓曹的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会不会是他指使人干的?”

刘邦怀疑地说:“他一个堂堂县令,能干这样缺德的事?”

“看他这些年待你的态度,我觉得他不是干不上来。有些人你越是看他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越是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吕雉分析道。

“要是这个龟孙,我总有一天会看出来的,到时有他好果子吃。”刘邦咬牙切齿地说。

夜里下了一场雨,到吕雉家帮助干活的人还没有走,趁着墒情好,抢时间把玉米、大豆种上了。

到了秋季,作物还没熟,吕雉就雇了十几个人帮她到田里守夜。其中有一个叫任敖的,吕雉看他说话办事都很明白,人长得也壮实,就委他做了看护农场的班头,给工钱时让他一人拿两人的份。任敖很感动,不仅尽心尽力,对吕雉也格外的崇拜,他对人说:“在见过的女人中就没有人像女主人这么要人有人,要本事有本事,看她办一个农场这么轻松,管一个国家也难不倒她。”

吕雉听到这话,心里一笑,心想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更加高看他一眼。

这一季庄稼因为种得及时,烧过的麦草又肥了田,所以秋季取得了一个往年从没有过的大丰收。这让吕雉年底的心情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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