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青第二日便不辞而别,出山阳县衙时又是一脸胡子和昨天的清俊男子差别极大,他走了一段,身上的伤实在挨不住,没办法便叫了路边一个小乞丐帮着雇了一辆马车匆匆离开。
马车一路沿着大路走了一段,在一条小路的地方忽然一拐,便进了那条小路,车上的谢怀青看看不对,想叫车夫停车,但无论怎么叫,车夫连头也不回,马车越行越快。
身上的伤被震的生疼,他咬着牙,正想跳车,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谢大人,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竟然还活着。”有人在车外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车帘掀开,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站在马车前看着谢怀青。
谢怀青咬咬牙:“你们要怎么样?”
“交出那件东西,放你活路。”
“休想!”
车外的人哼了哼:“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前一次让你侥幸没死,这次我非亲眼看到你断气为止,我就不信,一个死了的人就算有那件东西在手又如何?”
谢怀青正想顽抗,忽觉身后有谁拍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怎么马车内还有人,正要回头,有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别回头。”
可能是吃惊到极点,所以那声音让他别回头他真的就没有动。
“照我的话说。”那声音又说。
谢怀青一怔,如果第一句他因为惊吓过度没听出来,第二句他却已听出说话的人是谁,他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又想回头证实。
而正在这时,外面的红衣男人一把明晃晃的刀已拿在手中,看来是真的要动手杀他,谢怀青来不及向后看,忙照着后面的人所说,道:“你杀了我也没用,那东西我已交给别人,就算我死,仍然有人会将它送到京城皇帝的手边。”
红衣人果然停住,却满脸不信:“不要跟我耍花招。”
“不信,你上车来,我告诉你我把东西给了谁。”
那红衣人狠狠看谢怀青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叫车夫牵好马车,提着刀上了车,刚上车他就一眼看到谢怀青身后的人,表情一惊,正要反应,腰间却忽然一麻,跌进马车,昏死过去。
“我老哥的东西看来满管用的。”看人倒下不动,谢怀青身后的人才走出来,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同时走上去在那红衣人的身上又踢了几脚,确定不动了才放心。
他也不看谢怀青表情有多吃惊,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
“孔兄,孔兄,”谢怀青终于反应过来,连叫两遍“孔兄”,才往下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车里?”
“我不在车里你还有命吗?”孔不二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他,伸了两根手指扯开谢怀青的领,看着他胸口包扎好的伤口已向外渗血,又缩回手道,“小爷我一看就知道你这是刀伤,居然跟我说百姓打的?谢大人,你倒说说看,这红衣社的人到底问你要什么?”说着又往那红衣人身上踢了一脚。
谢怀青,愣了愣,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孔不二白他一眼,身体一挤,将谢怀青挤开一点,自己占了大半张位置道:“知道我在衙门里为什么不问你吗?因为衙门里都是红衣社的眼线;知道我为什么要躲在这么小的地方问你吗?因为这马车外还有好多双眼睛盯着车子;还有刚才帮你雇车的乞丐也是红衣社的人,他们要你的命,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所以反正要死,不如先告诉我。”
他说得危险重重,表情却自在不过,然而谢怀青的脸已苍白的吓人,他知道孔不二决不是在吓他。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想了一下才问道。
“不然你还可以相信谁?”
谢怀青看着他,他仍是一脸的痞相,却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竟让他莫名的信任,他又看看车里躺着的红衣人,知道红衣社不会放过他,他可能没法活着回自己的县衙,不如试着相信这个孔不二。
“大约一年前,我在红衣社按了个眼线,他是红衣神社的神棍,每次见面我都是这样到红衣神社,倒也没人发现,”说着他在脸上抹了一下,满脸的胡子便被拉下来,露出他原来的脸。
怪不得发现他时脸上没有胡子,孔不二睨着他,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江南地方的男子特有的清秀,皮肤也相当白皙,与他平时大胡子的样子判若两人,不就是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
“但在这一年里他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给我,直到五天前我去红衣神社时他跟我说让我四天后再来,他有一样重要的东西给我,所以昨天才会去红衣社,也顺利的拿到了一卷东西,可在下山时忽然遇见了这个红衣社的人,”谢怀青指指躺在车内的红衣人,道,“他要我交出那卷东西,我不交,便砍了我一刀,见我没死,还要再砍,我就滚下了山崖,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有点意思,”孔不二摸着下巴,“那卷东西呢?”
谢怀青脸色一黯,道:“说来惭愧,在我滚下山时,那卷东西也遗失了,我现在正是要去找的。”
孔不二一根手指就快点在谢怀青脸上了:“说你是小白脸,还真没用。”说着有些愤愤的站起来,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在那红衣人旁边蹲下。
“你要做什么?”看他拿了匕首,也忘了孔不二称他小白脸,谢怀青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孔不二没答话,提起刀便朝那红衣人胸口的地方用力刺下去,刀锋破开皮肤的声音竟然在窄下的轿内听得极清晰。
看着孔不二提着带血的匕首无事人般又站起来,谢怀青脸都吓白了。
“他看到我了,不能留他命,”孔不二拍拍手,又坐下来,“把你的衣服脱了,胡子给我。”
“做什么?”谢怀青有些摸不清头脑,却看到孔不二已经动手在脱他自己的衣服。
“愣着干嘛,快脱。”
谢怀青已乱了方寸,忙跟着动手脱衣服。
孔不二拿了谢怀青的衣服穿上,两人身形相似,孔不二略高些,谢怀青的衣服穿在身上还算合身,他又拿了那几片胡子贴上,谢怀青看着不由愣住,总算反应过来,道:“你是要冒充我?”
孔不二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道:“你就坐着看戏便行。”
说着拎起地上的红衣人,一把扔出车外,外面的车夫吃了一惊,正想反应,孔不二抬起一脚便把他踢下了车,然后抢过马鞭,对着前面的马就用力打下去。
马吃痛,朝着一个路口扬蹄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