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还是比不上他——这世上只有一个秦韶。会让花花用力的抱着,肆无忌惮的嚷着“你不能离开我”。他若论亲疏远近,或许连白念尘都比不上……
一
钟展从洛云庭那里回来的时候已近子时,在离房间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影子正静静的倚在屋檐下,几乎要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停下了脚步,疑惑道:“花花?”
“你回来了?”苏闲花抬起头,笑容恍惚,“我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上前拢了拢她的长发,柔声道:“我刚才……去秦韶那里坐了一会儿。”
苏闲花低下头,半晌才道:“秦韶他怎么样?”
钟展笑道:“他一直都是那样,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当然最好。还自称是读书人,明明就是四体不勤。”
对于“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当然最好”这样的评价,放在往常,苏闲花是绝对赞同的,可是此时此刻听在耳中,却带了种别样的意味,她眼眶一涩,急忙低下头去。
钟展觉察出她的异样,关切的问道:“花花,怎么了?你不太对劲。”
“不……没,没什么,再过几天是老爹的祭日,我想他了,有些……难受。”她推开他,退后了两步,钟展心中一动,又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花花,抬头看我!”
她依言抬起头,然而黑白分明的眼中除了些微哀伤,并没有一滴眼泪。钟展怔了怔,她已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的皱起了眉。
她转过了一重影墙,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奔跑起来。拂面而来的夜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可她却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道。
终于,她在洛云庭和秦韶所住的院子里停了下来。却又踌躇了许久,始终没有进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应该已经睡了吧?这人一向是睡觉比天大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见了他又能说什么?难道要问,秦韶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呆呆的望着那两扇紧闭的门扉,终于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离去,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秦韶披了件月白长衫,斜倚在门口。
“丫头,三更半夜的站那儿做什么?”
苏闲花这回走不掉了,只好磨磨蹭蹭的挪过去。台阶上,秦韶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很苍白,苍白的近乎憔悴。她猝然间心如刀绞,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拖进门里去,动作很粗鲁,关门的时候格外大声。
秦韶愕然:“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秦韶,你……”
“快说,若是闯了什么祸,咱们就连夜卷铺盖走人。”他语带戏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却突然伸出手用力的将他搂住,脸紧紧地贴在他胸口,低声道:“秦韶你别死!我不让你死!我来保护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修长的身躯微微一震,他的手轻轻落在她肩上:“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说我会死?”
“别想再骗我!”她抬起头来,眼睛里终于蒙上一层水雾,轻嚷道,“我都知道了!你中了毒,毒性蔓延,洛老前辈也没办法医好……我全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仳离珠的!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黑风寨!我还要看着你娶媳妇儿呢,你媳妇儿得给我敬茶,叫我三声花大姐……秦韶,我不准你死!”
“花花!”他用力的捧起她的脸,直到她平静下来,才沉声道:“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