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梦也醒着

在阳光包围的飞机上,读着朋友介绍、一定要看的书《零极限》。

窗外蓝天白云,我却想起你可爱的脸。

有一段时间,我们没有办法见面。因为外界的一切,因为我不稳定的状态。

终于等到假期你来看我,在机场远远地望见你,我红了眼眶,但你只是开心地笑、哼着歌,仿佛我们昨天才刚见面。

夜晚你睡在我身旁,我默默地哭泣,紧紧地抓着你的小手。感觉你的爱止住了所有的伤痛。

我常常在想:拥有爱的能力,是一种深刻还是一种肤浅?

我有太多缺点、太不完整、太想爱与被爱,在我身体里的那个小女孩,一直没有等到拥抱。

送你回台北后,我去拜访了心灵治疗师。北投的山区,潮湿的空气与绿色的树,她打开门让我坐下,在那个金色的蒲垫上,她要我呼吸、安静、放空。我崩溃地止不住泪,却依然没有声音。

离开前,她温柔地摸着我的手说:

“不要怕痛,不要怕承认痛,不要怕承认会痛。”

真的,真的很痛,当然痛得很深很深,也藏得很紧很紧。其实不想知道自己还痛,也不想知道还要继续痛下去。但是,她要我看着它们。

这样,你才能被释放。她说:

“被自己释放,然后自由。”

回到山下的车上,靠着车窗,眼泪依然不由自主地滑落。

一直想要压抑痛,一直想要告诉自己感觉早已死亡,一直想要继续硬撑。

当你展现真我的时候,你就被准许获取所有的完美。

而如果你放任谬误的思想当家作主,你就会自动以疾病、混乱、怨恨、沮丧、批判和贫穷的方式经历不完美。

和你相处的时间里,白天总是欢笑,夜晚倚着你却安静地哭。情绪有时愤怒、有时哀伤、有时木然,像一场醒不来的梦,反反复复。但最后总是会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人生非如此不可?我到底是要学会什么?当哀伤愤怒的思想占满我的思绪,问题便越来越多越来越疼痛。那个在脑子里喋喋不休的小我,不停地自言自语,终于将我击垮。

心悸、头痛、无法吞食、睡不安稳。我渴望找出答案,不是愤怒、不是伤痛,而是寻起过往的每一刻,不逃避的面对原生家庭时就遗留在我身上的伤痕。我开始检查每一个在自己心里的坑洞。当无法承受时,我去见心灵治疗师,把自己交给她,我不想再让苦痛的思想占据我,但我却无法安静。在治疗师的引导下,我看见破碎的自己无法愈合,当我看见那些伤时,我脑子里愤怒哀伤的声音终于渐渐隐去,心开始安静。

不管这世界怎么看待我,我真的相信生命以这样的面貌呈现,一定有它的缘由。

如果我受伤,那是因为我赋予了我爱的人伤害我的权利。如果我伤人,那是我的黑暗的深处所呈现的不完整残暴地待人也待己。

所以,受伤与伤人都是我。这世界的好与坏,是我赋予了它如何成长的样貌。是我自己决定了伤害与被伤害。所以我必须看到自己的不完整,并且相信自己可以完整,我才有宽恕自己的能力。

生命至少有三个阶段:开始,你认为你是受害者;接着,你会认为你是自己生命的创造者;最后,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将成为神性的使者,在这最后的阶段。

我不想扮演受害者诿过,我只想诚实地面对那些好与坏。如此我才能清理过去,当我们不断活在记忆里时,生命等于被回忆定格,我们从来没有往前,六岁的自己依然是六岁的自己。只有回到零的状态,才能活在当下的时刻里,不再被过往纠缠。

我渴望创造出不怨不恨、善良的自己,清醒着不再沉溺童年的裂缝,不再陷入爱的索求,不再沉溺伤痛。为了你也为了自己,我要更坚强、更有勇气、更成熟、也更清醒。

荣格说:“往外看的人,做着梦;往内看的人,醒着。”

我多希望当我拥抱着你的时候,也能学会拥抱自己身体里的小女孩。那个一直想要爱,拿着小花胆怯害羞的小女孩。而在这一切伤痛之后,我能依然勇敢地往外看也往内看。

做着梦,也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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