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想等到腿酸的时候,再找一家酒吧坐进去。可是在某一个时刻,我心里忽然生出不对劲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种我经常产生的感觉算不算第六感,每次这种感觉出现,一定是周围有什么值得我注意,但被我忽略的东西。我曾经专门和梁应物讨论过这个问题,应该是我的潜意识有所觉察,可主观的思维却没有跟上。人的潜意识和大脑息息相关,都属于人类勉强能称上一知半解的领域。
我重新认真扫视周围,最终把注意力放在走在我侧前方的一个人身上。
这人一身当地人的打扮,不知是否夜色的关系,皮肤看上去也挺黑的,在这里游客和女性比较能引起我的注意,而这个人原本和其它许多身边的当地男子一样,被我的感官自动忽略了。
可是现在,我的背脊一阵发冷。
因为他的背影很像我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已经死了。
我慢慢地跟着他,隔着一段距离。我很想快步走上去看看他的脸,但心里又有些害怕。那位朋友就死在我的面前,死的很惨。
他拐进一间酒吧,我站在酒吧门口,盯着闪烁的条灯犹豫了三秒钟,跟了进去。
酒吧里有只四五个酒客,却没有那个人。我想了想,问调酒师有没有看见刚才进来的人。
调酒师往酒吧深处一指。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朝里走,那里有一扇虚掩的门。门后是一条小巷,这是酒吧的后门。
我一只脚刚迈出去,肚子上立刻挨了狠狠一拳,然后天旋地转,被摁翻在地。
“你是谁,干什么跟着我?”那个人用英语低声问。
我的脸被按在地上,嘴唇被牙磕破了,胃还在死命地抽搐,可是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糟透了,我必须快点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忍着痛,努力说:“是误会,从背影看你像我一位朋友。”我很想多解释一下,但我的英语太差了,许多单词一急全忘。
“朋友,什么朋友?”语气中很是不屑,显然他并不相信。
我暗自咒骂着自己该死的第六感,看样子惹到黑道了。
“我在中国的朋友,叫卫先,他已经死了,你的背影像他,我很奇怪……”我努力组织着英文单词,在我说到“卫先”的时候,摁在我脖子上的手震动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普通话,他是中国人?
“那多,我叫那多。”
那只钳着我脖子的手松开了,我挣扎着站起来,捂着肚子抬起头,对面的人站在阴影里,酒吧里的光线把他右边的脸颊微微照亮。
我向后猛的退了一步。怎么回事,死人复活了吗?
在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那个半年多前,在上海希尔顿酒店十八楼跳下去的卫先,又活了过来(详见那多灵异手记之《幽灵旗》),不过想起卫先曾对我说过的话,我就反映过来,眼前的人一定就是卫先一心一意想要超越的胞弟。
“初次见面,我是卫后。”对面那半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向我伸出手。
回到酒吧,坐在包间里,卫后依然在向我道歉。他那几下子手脚可不轻,我的胃还痛着呢。
“我听四叔公说起过你,他对你评价很高,谢谢你对我哥的照顾,刚才真是对不起。”
我需要补充说明一下卫后的职业,他和已经死去的卫先,以及背后的庞大家族,都从事着一个古老的行业――盗墓。而他们则自称为历史见证者。的确,以我对卫先的了解,他们在某些专业上,要胜过许多成天呆在书房里的学者。而卫后在其业内被公认为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一个。
“幽灵旗事件”后,卫家辈份最高的卫不回已经放出话来,我是卫家的朋友。所以现在一见面就给了我个下马威的卫后对我十二分的抱歉,问他什么都一一回答。
他果然是冲着新出现的遗迹来的,这我原本猜到的答案,却让我生出了另一层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