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师(25)

“瓶子上不是写了吗,Three years!”我拿起小瓶子看了一眼。

“那个是保质期,忘记你不懂了,看瓶底呀。”李静把瓶子翻转过来给我看,“你看这个批号A34,A代表产地美国,3代表月份,4代表年份,这瓶是2004年3月美国生产的。”

我无比敬佩地看着李静说:“每种化妆品都是一个批号规则吗?”

李静笑了笑:“都不相同!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带瓶回去呀。”

“这一小瓶子多少钱?”我问。

“折合人民币2300元。”李静边说边塞给我两瓶,咦,她怎么知道我要送给两个人?

就这么两个小瓶子要近5000块,所以说养个老婆很贵呢。埋单的时候李静抢着刷卡,说报答我救命之恩,看着她的义正辞严,我只好委屈地放在包里。

当我们坐到 Ami’s餐馆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李静喝完一杯水后问:“感觉如何?”

我跟Tom异口同声地回答:“累!”

李静说:“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买这么多化妆品吗?”

我笑着说:“肯定不是某种怪癖吧?”

李静说:“哈哈,我必须为自己的工作找到三个除了钱以外的动力或理由。”

“除了钱以外?”我问。

“是的,因为钱带来的动力很快就会丧失,一份工作如果为了钱,那么很快也就失去了快乐的感觉。除了钱以外我喜欢做市场的三个动力是云游世界、帮助客户和方便购买化妆品。”李静说。

“Tom,你的呢?”我问。

Tom回答:“我做技术培训的三个动力是分享理念、传递新技术和助人成长。”

李静对我说:“Richard,你的呢?”

“我临时想的,我做项目文档的三个动力是实现价值、获得成长和帮助项目团队持续改善。”我说。

李静笑笑说:“你们的都很伟大,就我一个人很腐败。”

“这三个动力,你说会改变吗?”我问。

“会,但是始终跟自己的心灵对话,让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非常重要的。”李静说。

趁着菜还没上来,李静继续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相传波斯王即位时,要臣下编一部完整的世界史,几年过去了,编出一本煌煌巨制。可国王已人到中年,国事繁杂,没时间看。臣子又用几年时间,把史本缩短,但国王仍然忙于朝政,无暇细看。臣子再将史书高度浓缩,而国王终因年老体衰看不了了,抱憾终生。临死前,一位老史学家对他说,六千卷的世界史其实是一句话,他们生了,受了苦,死了。”

我说:“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李静笑笑说:“所以说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受苦是表象,重要的在于心灵是否快乐。”

李静这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我快乐吗?从回国到今天,一直像是被人上紧了发条,拼命地奔跑着,我在追什么,还是我在怕什么?

李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看好你哦,明天回国后我会给你写表扬信,另外我想告诉两位战友一件事情。”

我跟Tom都好奇地看着李静。

李静往海上望了望,自言自语地说:“经过这次生病,我决定回国以后就辞职,因为我发现那三个动力已经不能支持我继续做这份工作了,生命短暂,我会用更多的时间陪伴我的家人。”

这个消息太突然,突然得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恭喜还是安慰。那晚,李静喝了很多红酒,看得出来,她获得了解脱。

回国的飞机上,我心里一直在想,我工作的三个动力到底是什么?

39  我是传奇

从新加坡回国后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再也没见到李静,二是我好像成了英雄,办公室里开始流传我临危受命的传奇故事。

在办公室的隔断里,Ben和Claude纷纷向我表示了祝贺,只有Cathy貌似苦大仇深地看着我说:“听新加坡方面说后续的订单丢失了,Richard,你可要小心,别让他们那帮家伙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我吃惊地说:“不至于吧,就因为我做了不到一天的培训,新加坡总理公署就放弃一个订单,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Cathy说:“反正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销售部的人推卸责任到我们项目组,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刚要继续问下去,Rick急呼呼地走了过来:“不错嘛,我就说我们项目组的人能担事,果然被我说中了吧,我还收到了销售部李静的邮件,对Richard大加赞赏。”

我看了看Cathy,她冲我耸耸肩,转身而去。

我说:“都是大家帮忙的结果,咱项目组任何一个人去过都比我强。”说实话,我那会儿说这话绝对发自肺腑。

Rick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对大家说:“继续加油!下周一是亚太区高层面谈的时间,今天周末了,大家好好准备准备。”

Rick刚离开,Cathy就转过身来问:“这次去新加坡带什么好东西了?”

“带了两瓶化妆品,还是销售部李静埋单。”我回答。

“啥牌子的?”

“海蓝之谜。”我回答。

“品味不错嘛,不过这个化妆品适合我们中老年妇女使用,你女朋友可用不上。”Cathy笑着说。

我说:“您浓妆淡抹总相宜,怎么看怎么像大学生。”Cathy听完笑嘻嘻地继续盯电脑去了,我忽然想起都妮,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呢?我拿起手机走到走廊上。

“喂。”没想到一拨就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都妮的声音。

“你,还好吧?”我问。

“还好,那个案子昨天刚结掉,今天飞北京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去机场接你,真是抱歉。”都妮说。

“哦,没关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似乎有很多话,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下周一回去,到时候通知你。”都妮说。

“好好好,注意身体!”我说。

“好的,再见!”都妮挂掉了电话,平静得让我觉得别扭,再一想,我或许根本就不了解她,第一次在飞机上说了几分钟的话,第二次吃饭没几个小时,第三次她跟我回家还被唐旋气跑了,第四次一起帮唐旋处理机场拍摄的事情,见了四次,说她是我女朋友真觉得过分。想想觉得可笑,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怎么独自在这里感叹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一抬头,Aimee正朝我笑。

“在担心一个朋友的事情呢。”我说。

“是那个女朋友都妮吧?”Aimee看着我。

“是,是呀,唉,怎么这么巧呀,你这是?”话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站的地方又不是我家,人家来也很正常呀,幸亏Aimee没有在意。

“我过来送份文件。听说了你在新加坡的事情,Rick还让我们在你的档案里备份这个事迹呢。”Aimee说。

“没大家说得那么好,我不过是硬着头皮顶上去而已,没砸掉已经不错了。”我笑着说。

“哦,对了,你之前发给我一封邮件,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回复吗?”

“可能您太忙了吧。”

“不是,我就是没想回复。”

“为什么呀?”我奇怪地问。

“不为什么。”Aimee从我旁边走了过去,“我去送文件了。”

留下我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女人的心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懂了。为了验证我这个伟大的发现,刚转身就收到了Aimee的短信:晚上有空吗?一起走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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