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传胜。”戈管教在小铁窗外吆喝了一声。
“到。”老胖子应了一声后迅速从小铁窗的窗台上抓起手铐戴在自己手上,而后从半开的牢门下钻了出去。
只一会儿工夫,老胖子便被送了回来。
“白漠。”戈管教把手铐扔进小铁窗内,在小铁窗外又吆喝道。
“到。”已经想到了提过老胖子之后就会提自己的白漠应了一声后急忙起身下了铺,从老胖子的手里接过手铐戴在了手上。
白漠在向管教室走时,有意放慢了步子,眼睛四下里搜寻着王冬来提到过的那块挂着在押人员已决和未决牌儿的黑板。在通向另一条走廊的交叉处,白漠一眼看到了那块儿几乎占了半面墙的黑板,白漠迅速在上面搜寻到了119号,而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自己的未决牌儿已挂到检察院一栏下,王冬来的已决牌仍挂在法院一栏下还没有被摘掉。
“下次再出来号时也就看不到这个名字和这块儿已决牌了。”白漠暗想道。
“坐吧。”走进管教室后,戈管教对白漠轻声道。
“谢谢戈管教。”白漠在办公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跷起二郎腿后立刻又放了下来。
“抽吧。”戈管教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力士烟扔到桌上说道。
“谢谢戈管教。”白漠伸出戴着手铐的手,笨拙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放到了嘴上。
“号里没什么事吧?”戈管教照例问道。
“没什么事。不过王冬来刚走,老刘就蹦起来要‘鼓包’,说除了小福谁都打,路子也打。”白漠用力说道。
“老刘,哪个老刘?”戈管教一脸茫然地问道。
“就是那个刘裕金。”
“刘裕金,是新来的不?”戈管教仍是一脸的茫然。
“不是新来的,就是犯伤害罪儿的那个,把他舅哥给攮了那个。”看到戈管教极力回想着,白漠又说道:“就是那个老脸长得最恶心的那个,刘裕金。”
“哦,我知道了。”戈管教似乎对上号似的哦了一声。
回到牢中,白漠刚在板铺上坐下来,便意想不到地听到戈管教在小铁窗外喊了一声刘裕金的名字。
“到。”正蹲在卫生间矮墙台上洗衣服的老刘意想不到地转过了身。
“在号里‘冒黑’啦,听说谁都打,连路子也打,想‘砸’镣子啊?”戈管教轻轻淡淡地问道。
“没有啊戈管教,我一天在号里就干点儿活儿,洗点儿衣裳,我也没说啥呀。”老刘把微不足道和谦卑的神情竭力展现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两只不知所措的大手无所适从地把他的可笑程度推至极限。
“再‘冒黑’砸镣子,臭傻子。”戈管教凝视了老刘一会儿,转身刚要离开,牢内突然响起了老王的报告声。
“报告戈管教,我找您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等一会儿再说。”戈管教看了老王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看到戈管教走开了,老胖子阴沉着脸跳上板铺直扑向老王。
“哎,老胖子,别,我错啦,给次机会,别,老胖了……”
老胖子没有像柱子那样给老王发出呻吟声的机会,而是抬起他那粗壮的腿和沉重的脚恶狠狠地让老王体验了一下“刹车”的滋味,于是老王在那脚的起落下流出了比那呻吟要真实千万倍的眼泪。
“我也没有哇……”老刘嘟囔着转回身去,蹲到卫生间的矮墙台上继续洗起了衣服。
“王冬来走时就看出老刘要‘鼓包’,临出门时给老刘上了一线——老刘也是,就为了多吃个窝头‘蹦’起来了!”洪波不知是对谁不满地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