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塘马11(5)

廖海涛手脚如此麻利,即使苏南擅长女红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史毅不擅长针线,史毅的妈妈特别疼她,从小到初中不让她干活,让她好好读书,立志要像外公一样做一个大学生,所以针线活她全包了。一个威风凛凛,虎虎生气的抗日名将,怎么会擅长女红针线类,史毅觉得不可思议,看一看廖海涛,再看一看被子,她怎么也难以把眼前这位刚毅的汉子和飞针穿线联系起来。

廖海涛从史毅疑惑的眼神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史呀,你别以为我们男人不会针线活,我们参加过三年游击战争的红军战士哪个不会呀?衣服破了,被子破了,全靠自己缝,天当房,地当床,野草、野果当干粮呀,要生存,必须学会很多很多的东西呀,现在抗战很艰难,都需要我们去克服。”

史毅点了点头,她看着廖海涛,觉得眼前这位可敬可畏的首长还有如此立体的一面,怪不得有人说他智勇双全,不仅能领兵打仗,也能从事出色的政治工作,不久,史毅写了一篇文章《 从缝被子想起…… 》 简述从缝被子悟出的道理,在《 火线报 》上刊登后,受到了宣教科长许彧青的表扬。

现在在塘马村西沟塘塘边,再次看着廖海涛的背影,史毅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廖海涛与小林渐渐消失于女战士的视野中。

夕阳已沉沉地下落了,半个身子还悬挂在两边的小丘陵上,那霞光更红更深了,如血色一般,西秧田的稻谷红红的,西沟塘的池水红红的,即便那古老的粉墙黛瓦,即便那已枯萎且长满苔衣的树木,也散射着悠悠的红光。

潘吟秋的脸膛红红的,她捋了一下袖子,往掌心里吐了一下唾沫,“小史、小陆,我们刚才快要把水给车上来了,但就是缺了那么一点力量。我们力量虽小,再坚持一下,用力再均匀一些,也许水能车上来。”

“好!”史毅、陆容的脸上绽开了花,一是她们经廖海涛一番言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想再检验一下自己的力量,另外这水车也真有意思,整个劳作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快感,尤其那车水的号子声悠扬而嘹亮,别有一股水乡的韵味,可以作诗,作画,可以入梦,这样的活动不也是极富韵味吗?在战争的环境里,并不全是战争,全是火药,全是硝烟,还有人类的精灵火花呢。

三个女战士一齐跃上水车,双臂伏在扶望上,下垫裨草袋子,双脚前后踩于“车水榔头”上,夕阳把她们整个身子染红了,那脸膛红红的,散发出英武之气,那睫毛抖落着希望、企盼、幽迷的神韵,那嘴唇的唇线刻录着豪气冲天的情怀。

她们看着自己的脚,一齐发出“开始”的喊声,水平的车轴转动了,嘎吱声一阵阵地响着,水车车板在木链条带动下,把水从池中慢慢推上,缓缓地缓缓地,应和着那三双脚踩动的节律,渐渐地快速起来,当水进入槽口时,车板用力上移,应和着女战士呼呼的喘气声,伴随的是弯曲的膝盖、坚定的双掌、绷紧的双腿,抖动的肌肉,水终于冲出槽口,呼呼地冲入水田中。

“加油!加油!加油!”喘气声伴随着呼叫声,水源源不断地从池塘中抽出,快速地冲向西秧田中。

三个女战士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才停止了往下踩的动作,车轴倒转起来,水缓缓地从水槽中退向池塘,三个女战士吊在扶望上,嬉笑声回荡在塘马村村西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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