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企业管理理论中的“波士顿矩阵”来划分,“OL速递俱乐部”属于“明星加现金牛”区域的业务。俱乐部在公司最隐秘处,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业务室,另一部分才是俱乐部。
业务室是一个开阔的大房间,里面分割出二十多个格间,同婚介所的密闭室差不多。大多数格间里都有一位穿戴整齐、发型一致的英俊小伙子,正用十分动听和专业的声音联系客户,他们的言行举止完全是高级白领的作派,令博士马上想起了他打电话给《五月花》时的情景。
老五说,他们都是我们的宝贝,每个员工一进来就要送到礼仪学校进行一个月的专门训练,只有百分之十合格进入公司。他们除固定工资外拿提成,每单提成百分之三十,他们平均月薪达到八千元左右。其中有五名本科毕业的高才生和一名硕士研究生……
他们一半时间在这里回答电话咨询,客户主要来自《五月花》上的广告,目的是约定到指定地点,或到隔壁俱乐部见面。另一半时间,他们或西装革履或时尚新潮,外出到高级办公楼附近的咖啡厅或高级酒吧喝咖啡——伺机物色合格的未婚白领小姐——他们见到合格的小姐,就风度翩翩地走过去,递上写有“OL速递俱乐部高级客户经理”的名片,同时说:“小姐的气质风度很合我们俱乐部签约大使的要求,如果想结识商界巨子精英,并在工作之余轻松赚更多钱的话,请来找我。”
一部分女孩当场就邀请我们的小伙子吃喝,并寻根究底问个明白,另一部分则报以友好的微笑,事后悄悄打电话向我们了解详情,之后还会到我们俱乐部来看究竟;只有极少数女孩当场表示惊讶甚至拒绝,事后也不会打电话不会上门,但会推荐朋友同事来。这些白领小姐与我们签订一份协议,然后就一门心思热切等待我们的召唤。
OL速递俱乐部现在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名这样的签约靓女,她们都是大学本科以上文化,绝大多数在校时是校花,在公司是宝贝,固定男朋友好几个,对同年龄的男孩子腻了,认为他们是青涩毛孩子,毫无男人味,一心想找个比自己大十岁以上英俊沉稳家产过亿的钻石王老五。
博士听后眼界大开,心想在五行八作中,这种闻所未闻的行业才是名副其实的创新产业,但不属于眼下到处张扬叫喊的所谓科技创新,而是更隐秘更微妙的人文创新。
俱乐部另一部分才是真正的俱乐部,虽然外表看来只是一间普通办公室,可一进门就像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又像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的咖啡厅,有个酒吧提供咖啡水果和各种高档饮品,十来个卡座都有活动拉门,必要时可以关闭密谈。
昏暗的灯光配以柔和的音乐再加上暧昧的香水味道,空气中流动着疑惑和欲望。两位高挑靓丽的小姐正同俱乐部小伙子洽谈签约事宜,有三位小姐正同老板或老板派来的秘书面议——
“你们广告上说的陪吃陪喝并出席商务活动自然是应该的,还要有其他服务才行……”
“那……要看小费如何给……”
“小费少不了,你开价……”
“每天人民币或港币五千元,美金一千元!”
“就这样定吧。哈哈……先请你喝完这杯咖啡……”
“得等我打个电话给老板,拍张照片给老板看行吗?”
“不行!要么他自己面谈……”
博士走过几个区格时,断断续续听到这些谈话,当他要往那些区格里看究竟时,老五使劲拉他的衣角制止他,担心他的莽撞会打搅客人。
看到谈签约的亮丽小姐,博士来了兴致,以往在学校里,他对校花级的女生只能远观不敢近身,现在以工作的身份,他断定可以同这类小姐近距离接触了。博士挨着正在洽谈的一位小伙子员工坐下,面对亮丽白领小姐,不等老五介绍,不顾诧异回头看他的员工,劈头就问:“小姐贵姓?为什么要兼职做这份工?”
白领小姐也觉得唐突,抬头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疑惑不解,老五慌忙指着博士对小姐说:“这是我们俱乐部的技术总监,想问你些简单情况。”员工小伙子听后,旋即进入角色,乖乖地正襟危坐,看着小姐不出声。
小姐镇定下来后,甩甩飘逸如丝的长发,盯着员工手里的一叠资料若无其事地反问道:“我的情况不是在那份登记表上写得清清楚楚吗?为什么要这份兼职?不是你们找上我的吗?我对你们介绍的情况有点兴趣。”
博士一出口就被将了一军,心想,无论以什么姿态和形式跟美女打交道都得留神,美女始终是蛇和妖的化身。见博士尴尬,员工机智地解围:“登记表是你们自己填的,我们的技术总监还要亲自实证才行。”博士连声称是,并乘机将员工手里的登记表拿过来看,老五在一旁窃笑。
登记表上有姓名、年龄、籍贯、学历、工作单位、才艺、家庭出身、父母兄弟姐妹情况,还有身高、长相、发型、三围、四肢长度、上半身与下半身比例、手指长度、有无超过一厘米长的伤疤、有无明显黑斑、常用指甲油脚甲油颜色、喜用唇膏口红脂粉品牌、服装款式及颜色、手提包款式与产地及其他个人嗜好等等项目。
博士正想看个仔细,听到小姐颇犹豫地问:“那……你们怎么个实证法?要像医院那样体检吗?”
老五接过话茬道:“我们这是为亿万级巨商提供服务的俱乐部,每项工作必须严格,这也是对你负责。我们好不容易从人群堆里发现了你这朵藏在深山和尘土里的玫瑰花,不经过精心包装打造,怎么能体现和展示你的价值?所以我们的体检是必需的,万一体检出不伤大雅的一些缺陷,我们的技术总监就可以设法给你弥补,让你的身体成为完美无缺的艺术品。他可是我们市一流的整形博士,平时你想请都请不到!”老五顺口胡诌的话,将在场的每一位都镇住了。
博士正想说话,老五忙使眼色将他叫出格间,私下笑着对他说:“博士,我看你对这事有兴趣,安排你做一次体检医生——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惯例。你具体按着阿奇的安排做就是了。”
博士惊慌失措地问:“就是医院那种摸身体看牙口肛门验大小便的体检吗?那不行!我懂个毬呀!”
“不是,不是,我们只核实登记表上的那些项目,就一个标准:看她是不是美女。明白吗?”老五带着诡秘的微笑向他解释道,“再有,你是来帮助我们重整老鹰冲业务的,如果对我们的明星业务都没有详尽了解,那你怎么能在老大面前交代?”
老五将他推到了悬崖边,没有退路了。博士取下眼镜愣在那儿,额头的半块膏药十分醒目。
穿上白大褂、戴口腔观察镜、手拿笔形电筒的博士虽然滑稽,但不再呆头呆脑,一种职业感和新奇感让他思维活跃轻松畅快。他与同样装扮但显得更加职业的员工小伙子阿奇打趣说:“我是新手,你是猎艳老手,一切听你吩咐好啦。呵呵……”
小伙子听后却一点也不如博士轻松,感叹道:“还难说是谁猎谁呢?经我们手与那些亿万富翁搭上关系的小姐,三天两头约我们吃饭唱K寻开心,个别成了二奶的,同时成了深宫怨妇,还要我们上门三陪五陪,怀上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要是哪天被人家发现,就肯定活不长了……”
博士愕然,但这些粉红色的暧昧故事令他浑身燥热。
“那……也没什么吧,她们会给钱吧?”为好奇心驱使的博士继续问。
“那当然,还不少,要不谁去卖那苦力?我又不是没女朋友!我们同事都有自己的女朋友,在几个女人之间绞来绞去有时挺累挺烦人的……反正钱也赚不完,赚多花多,从她们那里来的钱还不又花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