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珊这时急了,对师父说,再没有实际行动就要挖她的老底了,肯定会挖得比以前还凶。智远大师就开始行动,他在弟子们中间游说,要大家给慈善机构账号打钱多修善缘。弟子们当面都爽快答应,但背后一了解,知道真相后就以种种理由拖延,一个月下来没一笔款进账。
有的弟子被师父追问时,就嬉皮笑脸地对他说:“师父,你让巫珊自己来找我吧。”大师自然闻到了话里的腥味,不会如此不负责任地让巫珊去直接找他们,他更不能如此薄情寡义,这种事只能自己暗中兜揽下来。
在巫珊的紧追慢缠下,智远大师也急了,只得放下面子广收门徒,甚至派佛事工作室的两名助理到清缘寺门口去拉客,要不明真相的香客们往慈善机构打钱,然后入他门下做俗家弟子。
强拉香客为徒终于引发事端,有虔诚的香客气愤地将事情反映到青云大师那里。青云大师派出大弟子很快查明大部分真相,只是考虑到智远私收的弟子中成分复杂,有不少曾经是清缘寺的长期赞助人,青云大师才没有采纳弟子们的意见报警绳之以公法,而是以家法处置智远——抓回寺庙痛打一百棍逐出佛门。
此举的高妙之处是,无论智远有多少能耐都使不上劲。佛门家法由来已久,已成公论,外人无论江湖高人还是庙堂权贵都不容插手。
王舵主见到报纸打假公告的第三天获悉清缘寺智远和尚在外私自收徒谋财。这个消息给他苦闷的心情带来了一线希望,他亲自装扮成香客到清缘寺里去探听动静,想了解事态真相,看看青云大师在公告之后还有什么进一步对付他们的手段。在寺院门口买香时,王舵主被智远大师一位和尚打扮的助理盯上了,助理悄悄跑过来拉客,要王舵主遁入佛门成为智远大师的俗家弟子,保他一世平安福祉无边。王舵主趁机详细了解智远大师的行径,敏锐地预感到这一事件可能成为遏制青云大师打假行动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在如何利用此事件对付青云大师的讨论会上,弟子们进一步提出了将事态联系扩展到邪教的高度,借用政府力量来制服清缘寺嚣张的打假。可惜的是,王舵主他们还来不及采取措施,就得知智远和尚被严惩逐出佛门的消息,精心构织的对策无疾而终。
传统的丐帮业务已经分解或者说进化得面目全非了——一根拐杖一个破碗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可怜巴巴沿街乞讨的情形,因为老掉牙了无新意而遭人厌弃,只有零散一些身无一长的老头老婆子在无奈地坚持着。颤巍巍哆嗦哀求了半天,才有一两个银毫子叮当一声孤零零滚进破碗或破铁皮缸里,这种骨头里榨油的事,新生代乞儿们是不屑一顾的。
刘舵主他们的业务主要集结为两块:斑马线觅食和街头献技。前者还基本保留原来的性质和形式,同黑蛋李舵主的擦车业务之间有互补的关系;后者却已经演变成街头杂耍,与林丫头她们的业务有一定类似和交叉,刘舵主已经就合并与协调之事,同林舵主商议多次并已经报告了老二。斑马线觅食打的还是汽车司机的主意,乞讨要诀与黑蛋李舵主他们的一样,主要盯住女司机和司机老板,只是不能像黑蛋他们那样耍赖,要尽量装可怜。
“我这块门槛低,水浅看得清,关键是占地盘,与川帮和湘帮都结了梁子……马路是银行嘛,谁都想打劫……”刘舵主显得神情沮丧,气氛陡然低落沉闷起来。
老二见状站起来说:“马路是银行,可它还是我们的银行嘛……全体起立!唱帮歌!”为了展现气势,老二要他们将没有外出的人都叫来,四十多人挤满了一屋子,大家在老二的指挥下,气势如虹地唱响了帮歌《快乐的马路乌鸦》——
城市是天堂
马路是银行
我们是一群快乐的马路乌鸦
破衣烂衫是黄金铠甲
蓬头垢面是都市迷彩
战斗在烈日炎炎下
游动在人潮里
大街小巷有我们优雅的身影
滚滚车尘里有我们忙碌的风采
天当房子地当床
一钵一袋走四方
城市是天堂
马路是银行
我们是一群纯洁的马路乌鸦
劫富济贫传承古道侠义热肠
乐善好施的美德在我们手中张扬
“吧老”们向我们弯腰致敬
“洋毛”们向我们献出爱心
“狗子”们也经常来亲切问候
我们战斗在特殊的岗位上
我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鸟博士对眼下的情景感到震惊,开始时还慌张地问王舵主:“怎么还会这样?怎么还会这样?”但看到大家严肃的神情,尤其在老二中气十足、无可置疑的口令下,博士很快就不由自主地加入合唱队伍中,在第二遍咏叹“城市是天堂/马路是银行”的地方,他跟上队伍大声唱起来,听到自己嘹亮的歌声,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痛快淋漓与振奋昂扬——鸟博士再也不是只瘟鸟啦,变成了一只展翅高飞凌空万里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