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汤姆·布朗温娶了一个波兰女人(20)

她仰望着她,一对朝气蓬勃的大眼睛闪烁着火花。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着。在他们的心中是一片蓝天晴空,新的生活开始了,其美妙境界,决非想象所能达到,那简直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令人沉迷。他猛地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的目光很快就变得暗淡了,渐渐地她把头埋进她的怀抱里,娴静地躺着,她有点倦意。她的头沉下去了,她累了。她有点想拒绝他。

"还有孩子呢。"沉默好一会儿她才说。他没听懂,因为好长时间他没听到声音了,现在他才听到风在吼叫,好像刚开始刮起来。

"我知道。"他并不理解。他的心微微有些发痛,眉毛轻轻地收敛了,他想捕获的东西他没得到。

她问:"你会爱她吗?"

他的心又迅速地一缩,痛苦又传遍了全身。

"现在我就爱她。"他说。

她还在贴着他躺着,默默地得到他身体的温暖。只要她在身旁,他就深深感到这一切是真的。她从他那里获得热量,并把自己的力量和特别的信心都交给他。可她看上去又是心不在焉的,她在想什么呢?他满脑子都是疑问,他毕竟不了解她。

她说:"再说我比你大得太多。"

"你多大?"

"三十四岁。"

"我二十八岁。

"差六岁。"

他对此特别关心,哪怕能稍稍满意一点也行。他边听边畅想,让她躺在自己的怀抱中独自想心事真是太美了。这样他可以用自己起伏着的胸脯把她托起来,从而感到她生命的重量。于是,他变得完整了,凛然不可摧。他没有打扰她。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多奇怪啊,她全身都尽情地压在他身上。这让他暗自非常得意。用起伏的胸膛支撑着她,这让他感到自己很强壮。这两人的完整是牢不可破的,他感到自己像上帝一样,信心百倍,不可动摇。他在倩想,如果牧师知道了会做何议论?

"你不必再在这儿当女管家了。"他说。

"我喜欢这儿,"她说,"我到过许多地方,这儿挺好的。"

对这个回答他又沉默不语了。她和他挨得那么近,可她的回答竟是那么不着边际,不过他不在乎。

"你小时候家里是个什么样子?"

"我父亲是个地主,"她说,"家住在河边上。"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一切都还像以前那么模糊不清。不过,既然她离自己这么近,这也算不了什么。

"我是个地主--一个小地主儿。"他说。

"嗯。"

他未敢移动一下。他搂着静静地躺在胸前的她,一动不动地坐了好长时间。尔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丰满的胳膊上,放到那不可名状的地方。她似乎挨得更紧了,他只感到一股烈焰蹿上了胸膛。

可他激动得太厉害了。她站起身来,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小块茶盘布,然后摆好一只茶盘。她干得娴静、稔熟。在华沙时,以及在以后的起义中,她一直在她丈夫身边当护士。她还在忙着摆盘子,布朗温似平感到被冷落了,他坐了下来,他不能容忍她这摇身一变。她还在忙来忙去,真令人难以理解。

就在他坐着思索、猜想时,她靠近了他,灰褐色的大眼睛直视着他,那眼神几乎是在微笑,可她那丑得令人疼爱的嘴唇却一动都不动,有点沮丧。他害怕了。

他的双眼因为不适应而有些发酸,在她面前垂下了眼皮。他感到自己在退却,但他还是站起身来,似乎温顺地低下头去吻她那张沉重、沮丧、宽阔的嘴巴,那张嘴巴纹丝不动,他实在怕极了。他没有得到她。

她转开身去。牧师的厨房里很零乱,可在他眼里,有她和孩子在,再零乱也是漂亮的。她身上的那种遥远的美,他接触到的某种东西,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站着,心神不定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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